【Chapitre39 - Mon petit bateau】
她家住苏州中学附近的小区,晚上车少,开过去一刻钟。陆家夫妇去太湖东山赏梅,今晚住景区民宿,她放心大胆地把危险分子带进单元楼,为了安全起见,给他找了备用棉拖,又把他的皮鞋拿到楼上卧室,翻箱倒柜找她爸的旧睡衣。
四室两厅的六楼公寓,装饰简洁大方,木地板一尘不染,沈铨第一眼就注意到墙上挂的硕大结婚照。美丽的女人身穿洁白婚纱裙,盘着高雅的发髻,含情脉脉地望着身边书生气的男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陆冉和父亲长得很像,明朗的气质偏母亲,沈铨不知不觉看了许久,连自己结婚时要穿什么牌子的西装、打什么颜色的领带、请哪些教授参加婚礼都想好了。
一声清脆的使唤打断了他的联翩浮想:“我先洗个澡,厨房里有酒,你开一瓶,冰箱里有熟食,垫垫肚子。”
酒是陆冉在法国留学时寄回来的,到现在还没喝完,沈铨挑了一瓶奥克西塔尼区产的甜白葡萄酒。陆冉把客厅空调开了,不一会儿穿着粉色旧睡裙下来,看到他把五德居的狮子头拿出来热了两只,还盛了一碗放在炉子上的银耳莲子粥。
她三下五除二消灭狮子头,沈铨吃不下东西,就着她的勺子喝了几口热粥,其余全进了陆冉的胃。居民楼水管老化,夜深了气温低,出水不畅,陆冉让他赶早洗漱,自己在厨房刷了牙,出来一拍脑袋,看到玻璃杯里还醒着酒。
……他连酒都不敢再喝,只给她倒了半杯。
又不是他家酒,这么小气干嘛?她不禁好笑。
沈铨用的是陆冉卧房里的浴室。进门处一串贝壳风铃叮叮当当响,米黄色的墙壁贴着烫金奖状和意大利电视剧《金玫瑰洞》的海报,正对蔚蓝色大床,一支淡紫芳香烛在床头柜燃着,旁边书橱码着近百本书。
撩开窗帘,对面每户都亮着灯,有拉小提琴的,看电视的,收衣服的,吵架的……他倏然起了一种执念,觉得住人的地方就该是这样。
洗完澡下来,他见到的是陆冉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杯子舔的画面。
十四度的酒少了两百毫升,她根本不能喝,窝在抱枕堆里小猫似的嗅着琥珀色的酒液,眼神都飘了。
“嘀——”
屋内霎时一片漆黑,空调扇片卡卡哒哒合上,断电了。
冬天线路不稳定,常有的事,陆冉四仰八叉地靠在扶手上,不想动。
沈铨在厨房里找了五分钟蜡烛,听到她在客厅大着舌头喊:“沈先生,我来给你表演背诗吧!一、二、三,开始——”
他好笑,不待回答,她就拖长嗓音,摇头晃脑地背: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
沈铨走过来,欲取走她手里的高脚杯,她护食一般不让他动,然后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全喝了,继续认真地跳着背,“……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着明月珰,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她突然停下来,疑惑地咕哝:“我为什么要背这首啊,这么长又记不住……为什么呢?”
冥冥中好像有股意念催着她背,也许继续下去,就能找到答案。她嘴里絮絮叨叨,就差敲个木鱼,背一背想一想,是个挤牙膏的典范。
他坐在她身边,清新的薄荷味儿让她不自觉地往那边靠,沈铨看她有些困,把蜡烛放在茶几上,揽过她低语:“别背了,回去睡吧。”
她严肃地摆摆头,按着太阳穴念念有词,“……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不对,不对。良吉三十日,今已二十七,交语速装束,络绎如浮云。络绎如浮云……”
一豆橘色的烛火在跳跃,她伸出手指,虚虚触碰他在墙上的影子,弧度饱满的额,高挺的鼻梁,翘起的睫毛。
老人们常说,额头生得开阔,是有福气的相貌。
“络绎如浮云,青雀白鹄舫……”
尾音随着一口酒气消散在空中。
葡萄酒的榛子香在黑暗里愈加浓郁,仿佛诱人的毒药,陆冉忍不住将空杯子放在鼻尖,深深嗅了几口,脑袋里一半是酒香,一半是轻悠悠的泡沫,所有思绪都被灼热的血液冲得没影。
她懒懒地眯起眼,透过玻璃杯看他越来越近的脸,忽然推了他一下:
“你是谁呀?”
这声音带着一缕鼻音,如同猫咪刚睡醒叫的那一嗓子,又绵又软,撩得沈铨险些没忍住。他夺下她的杯子,抬起她熏红的脸颊,直直望进亮晶晶的瞳仁,低声道:“喝这么多,都不认得我了?”
“沈总……”她把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红润欲滴的小嘴耷拉下来,“你不是沈铨。”
他长长的眉一舒,烛光下没有惯常的锋利,连沉静的眸子也刷了一层含笑的暖晕,“那你说,我是谁?”
陆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盯着荧幕看电影那样认真,水亮的黑眼睛露出得意的神色,拉长声线,一字一顿地说:“沈——青——舫。你是小王子,很会画画的小船哥哥………”
他愕然一瞬,突然丧失了所有棱角,温柔的神情浸满了整张脸庞。这个从尘埃里扑面而来的名字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心脏,冷硬的荆棘如阳光下的冰片,嚓地一声,碎得彻彻底底,化成水汽蒸发在她炽热的目光中。
她接着念:“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
林白雀,沈青舫。
原来他曾经有这么美的名字。
原来他也是被人放在手心里呵护的小王子。
原来他的金属外壳下,有一颗江南烟雨氤氲出的,种着玫瑰花的心。
她掩唇娇笑,推开他想上楼睡觉,随手扯扯裙摆,遮住无意中露出来的Kitty猫内裤,冷不防被他一拽,坐到他大腿上。这样的姿势让她有些懵了,几次撑起身都被他按住,最后他失了耐性,干脆将她的手腕反剪在背后,低头覆上她的唇。
馥郁的芳香充斥着狭小的空间,舌尖一寸寸探寻疆域,他按住她的后颈,逐渐加深这个充满占有欲的吻。
失重感让她胡乱抓握,被引导着缠在他的脖子上。她全身的肌肤都在发烫,努力偏过头,恍惚中以为还置身于热带的别墅,“空调………”
他的嘴唇落到温软的颈项上,她叫出声,听来却是楚楚勾人的呻吟。沈铨眼神都变了,抱起她大步走上楼。
从楼梯到房间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可她觉得只过了一秒钟,身子就落在床垫上。
电热毯的余温还在,她仰面躺着,窗帘外渗进来的光让她觉得好刺眼。月亮是那么圆,那么大,照着她的窗户,把他站立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像一棵扎根在她心上的树。
薰衣草蜡烛的芬芳宁静地弥漫,陆冉缩在被子里,抬起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他,露出一只圆润皓白的肩,仿佛海面初升的小月亮。
沈铨在床沿坐下,摩挲着她红彤彤的脸颊,“别怕。”
“生日快乐,小王子。”她贴在他胸口,小声说。
沈铨心头的弦又被拨了一下,震荡随着奔涌的血液波及四肢百骸。
他俯下身,吻她薄薄的眼帘,滚烫的脸颊,在唇上一咬,轻轻吮吻起她敏感的脖子,激起细细的战栗。昏暗中,他的眉眼似乎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放在领口的扣子上,执着而恳求地望着她。
两个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陆冉的手指动了动,慢慢地替他解开睡袍的纽扣,一粒一粒。
棉袍剥落在床上,他光裸的上身在烛光下镀着一层暖融融的淡金,如同画室里向阳的静物。她被他攥着往下抚摸,指尖像着了火,沿着胸膛间隐隐的细线,滑过匀称结实的六块腹肌,停在内裤边缘。
火烧得越来越旺,汗湿的掌心都要烤干了,她感到他的肌肉绷得极紧,每一根线条都蕴含着巨大的爆发力,在她继续往下时,微微一震。
就好像身体里饥饿的野兽嗅到了猎物的气味,凶猛地扑在钢铁笼壁上。
须臾,两条弧度优美的人鱼线完全露了出来。
陆冉别开眼,咬着唇,企图用被子遮住脸,沈铨跪在她身侧,扯开障碍物,让她看见自己,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上:
“我把它交给你,好不好?”
他的骄傲和软肋。
掌握在她手心里。
她的小手那么软,让他越来越硬,挺立着对她致礼。淡粉色的冠头在纤细的指头上来回厮磨,经络渐渐浮了出来,前端的小孔流出几滴清液,她甚至能触摸到他的脉搏,一下一下,为她生生不息地跳动。
他伸臂从包里摸出一个套,借了点油抹上去,腰身开始浅浅地动,耐心地教她抚慰坚硬如铁的柱身,从顶端到粗壮的根部,再到两颗盛满欲望的囊袋。她好奇地用指头戳了一下,微凉的,弹弹的,像装了水的小气球……他立时在她手里胀大几分,急促的喘息让她烧红了脸,不敢再乱摸。
他带着她动了几分钟,她觉得手心要擦破皮了,弱弱地唤他:“手,手酸……”
沈铨拉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牢牢扣住五指,黑眸被幽微的火光染得明亮,仍专注地望着她。他的右手越动越快,蓄势待发的物体离她很近,她几乎能看见它是怎样对她垂涎欲滴的。
她害羞地撇开视线,不去看他动情的脸,墙壁上的影子不知疲倦地晃动着,像寒风中狂乱摇摆的枝桠,过了很久,他倏然昂起头,凸起的喉结颤了颤,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吟。
随即锁骨一凉。
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滴落在皮肤上。
陆冉一下子把头埋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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