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让他别记恨了……
戚恬对着手里的文件咬牙切齿,要复印的、还要马上填写完成的、待会交给财务部的等等各种一堆。
她整个早上几乎忙得跟陀螺似的转,好不容易按需求上交完一部分,坐在办公室的那位副总大人电话一打,就又给她递来新的文件。
简直没完没了。
甚至连去楼下买杯咖啡的杂活,都要特地“嘱咐”她去。
于是戚恬踩着小细高跟鞋跑下楼,给副总大人买了一杯超浓超苦的美式后,也特地送到了副总大人面前。
“副总,你要的咖啡。”
她把咖啡端到易清徽手边,而对方头也没抬,拿过来浅浅抿了一口,又搁回去,“太淡了。”
“那副总再喝喝这一杯。”
戚恬早有准备,满怀微笑的呈上新的咖啡。
闻言易清徽侧眸瞟了一眼她,字眼里听不出好坏:“呵,真是机灵。”
戚恬仍是保持笑容,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他这次没去拿新的咖啡,而是好整以暇的翻着手里文件,冲她冷哼道:
“你的机灵劲若是能多用在工作中,就不会把表格填成这样了。”
可他嘴里挑着刺,却不把文件丢回让她重写。
戚恬只好在旁边点头应着是,见他脸色放缓,看起另一份文件时,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撤了。
男人似乎专心于别的工作项目了,刚刚内线拨进一个电话,看来是外商客户的,他边用法语回复着,一边还在执笔修改文件。
这副认真的样子,总算让她找回以前的易清徽的感觉——即便现在他早已褪下青涩的校服,穿的是手工高定西装,底里领带花纹低调奢华,身上成年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坦露无遗,可他认真的表情跟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她愈发明显的察觉到了易清徽的成长。
以前那个不得不为了母亲向她低头的少年,如今他远远地甩开了她,走在前头,再也不用向任何人攀附。
戚恬叹了叹,转身想偷偷溜出办公室,然而才摸到门把手,身后专心工作的易清徽却兀地启唇:
“去哪?”
“……回去工作。”她迟疑的回答着。
话音一落,易清徽拧眉瞪着她,手背迸起浅浅的青筋,语气极重:
“站这。”
……不是吧,这么狠吗?
戚恬心里极其不情愿,但又没办法,只好乖乖的站在他旁边进行罚站。
而他就一直把她当空气,继续接他的电话、写他的文件。
她当然知道这是报复,易清徽这种小心眼的报复性行为,从今早上班打卡就开始了,让她各种打杂跑堂,这还仅仅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现在易清徽故意晾着她,把她所有的耐性架在镁光灯下炙烤。
中途有部门下属过来汇报工作进度,易清徽都没肯放戚恬一马。
戚恬就那么干站在他身后,接受着那位同事饱含同情的眼神,那眼神真挚诚意,犹如无声的劝慰——“忍忍就好了,副总很快就会消气了。”
她倒想他能快点消气。
“你在生气吗?”等那位同事汇报结束出去后,戚恬忍不住开口问道。
易清徽签着文件,语调平静:“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抱歉,我只是想着回去换个衣服,我应该告诉你的。”
“……”
他啪的重重搁下笔,抬起眼眸总算正眼看了她一回:
“戚恬,”
易清徽的眸底翻涌,“你还记得你当年是怎样撇下我的吗?”
他骤然提起的这个话题过于遥远,戚恬被问得还稍微沉思了会:“我发短信通知了。”
语罢,易清徽唇角扬起,语调讽刺:“对,短信通知。”
男人转动着办公椅,面朝向她。
因为坐姿的原因,他的西装长裤往上提了一截,露出的脚裸,即使包裹着深色袜子,也掩饰不了它的线条修长流畅。
他轻笑一声,声音里饱具嘲弄:“我该感谢你,你至少记得通知我吗?”
“我那时候也是事出有因嘛……”想起当年那条草率无比的短信,戚恬不由紧张的手指纠缠在一块,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再说了,没有我,你不是也更好的发展了?”
易清徽没有接她的话,他看着她,最后只简洁的吐出两个字:
“过来。”
戚恬顺从的走近。
他伸手一把拽低她,戚恬猝不及防,整个人扑进了他怀中。
易清徽把她抱了个满怀,咬着她耳朵,“你觉得我这八年来都在想着什么?”
她直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心脏被人捏住似的抽痛:“想着怎么报复我?”
“对。”他承认着,大手箝紧她的纤腰,声线染起喑哑的韵色:“放心,你只是其中一个,我有太多想报复的人了。”
男人的语气像在回忆一些年月过久的事情,“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高尚,戚恬,那些折辱过的人,我一个都不想放过。”
“……”戚恬被他抱得太牢固,呼吸有些不畅:“所以……你去报复了?”
闻言易清徽卸了点劲,让她轻松了一点:
“他没砍死我,跟我姓不很正常。”
这句话说得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戚恬听得心头一阵寒意,某些事情朦朦胧胧的对上了号。
“在这八年里,我办到了很多事情。”
易清徽低头轻浅吻着她的唇瓣,“有人向我磕头道歉,有人向我哭着求饶,也有人把我当作恶魔,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摆脱我。”
男人微凉的手指搁在她细长的颈间,来回摩挲着,似乎在思索用哪种力度下手比较快。
戚恬冷汗直冒,却仍是乖巧的任他肆意,
“而你已经是第二次惹恼我了,你太可恨了。”
就跟当年相似的场景,他从房间里出来,只见到空无一人的屋子,明明一起生活的痕迹清晰存在,但人的踪迹偏偏再寻不到。
留给他的只有一条简陋草率的通知短信,仿佛把四年以来的时光也粗暴地碾碎,告诉他,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露水情缘、一场旧梦罢了。
他本该不会想搭理的事情,他却可笑的在乎起来了。
易清徽紧紧盯攫着她的眼睛,要让她眼里只能装下他似的。
他的手握住戚恬的一边浑圆。
“你说人一辈子能活多久?”
戚恬一愣,“这个时代大概能活八、九十年左右吧……?”
易清徽笑了笑,捏着她的乳头狠掐,又整个包住乳房揉弄,声音低沉得令人听着耳朵发烫:
“可你只有四年。”
那荒唐放纵的四年里,她最喜欢冲他说的一句肉麻话,就是爱他一辈子。
而很遗憾的是,她从来没有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