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餐饮业一心为人张罗吃的,让人吃得好吃,吃得舒心,但是在工作的时候,自己却是常常忽略吃饭。餐酒会一早就开始张罗,直到下午五点钟,所有器具收完清理完,完全结束。易喜就喝了一杯咖啡,还有罗仲锡买的饮料饭团,除此之外没了。但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也没人哀嚎,如果罗仲锡没买东西,从早到晚只喝一杯咖啡也不无可能。大家都习惯了。罗仲锡常说:「你看许多师傅不是很瘦就是很胖,那是因为肠胃坏了。」
阿咪约大家去吃个热炒,几乎是大家的第一餐。忙完以後,才觉得饿,几乎变成大家的生理机制。所以当点完的菜上来时,今天没工作的金寅忙着服务大家,帮忙拿碗盘盛饭之类的。大家神色木然,显然是又饿又累,边放空边吃完了一轮,才开始聊天。
「你怎麽一个人来?」阿咪问陈建群,她不知道齐晓敏去上课了。
「我怎麽会是一个人,我是跟易喜一起来的。」陈建群喝了一口饮料,嘻嘻笑说。
「有人故做镇定。」陈佐川说:「那个学长真的很帅。某人工作时一直聊天,被罗哥念了几次。」陈建群在厨房里也有用耳麦听到这件事,大概只有易喜知道他脸色多差。易喜对陈佐川挤眉弄眼,要他别开玩笑了,但是陈佐川和易喜实在没有默契,他完全没注意到。
「我哪里需要故做镇定,我的好只有她知道。」
「哪里好?」
「器大活好。」陈建群顺着玩笑开,说完自己都笑了,笑得若无其事。
阿咪说:「你器大活好,陈佐川都三十公分了。」
「阿咪你不要这样,我一直想低调一点。」陈佐川说。
陈建群笑得很开怀,可是易喜知道看起来愈不上心的人,其实心里愈上心。金寅摸了摸易喜的背,小声得在她耳边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课题,你不要瞎操心。」也对,金寅特别来找她,她干麻花那麽多心思在陈建群上。在餐桌底下,她牵住他的手。
「不过陈佐川,你懂屁啊!你又没交过女友。」陈建群开始反击。
「谁说我没交过女友的。」陈佐川淡定得夹了一口菜:「我只是懒得追,懒得哄,我也没有肩膀负责任。我没像你那麽有胆量,都没在怕。」陈佐川最後一句还带上一点讽刺。
「他没在怕什麽?」阿咪没抓到梗,还又问了一句。後来慢半拍得「喔!」了一声,才知道陈佐川指得是无套中出这件事。
金寅觉得再闹下去,两个人可能开玩笑开过头,就找个机会把话锋给转了。「阿咪,你们下个月外烩多吗?」
「好像有两场比较大的确定了。另一场是去某贵妇家做菜的,还再谈。」阿咪倒是很认真得回答。
「以後我应该很难来十色支援。佩娟才刚来,就拉了三场包场活动。业务力很强。」金寅说。
「业务有奖金吗?不然佩娟姊为什麽要从办公室又跳回餐厅。」陈佐川不明白。他不知道罗仲锡和佩娟的冲突。
阿咪还在想刚才金寅说的外烩:「不过hobar谁可以做外烩点心?那边不是只有阿明和小华师傅,能忙得来吗?」hobar出的餐都很简单,就是炸物拼盘和简易的汉堡,厨房设备也很少,就是油锅和四口炉而已。
「不知道,莱拉今天可能就是要聊这个问题。」金寅说。
「也许以後,我们内场需要支援hobar,如果是易喜去,你就能近水楼台横刀夺爱。」阿咪笑说。
「如果活动量稳定,应该会再徵师傅。」易喜说。
「乱讲而已,就这麽舍不得罗哥。」阿咪当然要嘲笑。
「就算有人要去支援,也未必是我,我那麽菜,陈建群应该更合适。」易喜说。反正大家都是说说而已,也不是决策者,就是吃饭乱聊而已。
陈佐川却说:「小陈师傅去最好,这样我开卧室冰箱时,就不用想:刚有没有人靠在这里打炮,要不要拿抹布先擦一擦。」他一直是嘴很贱,瞎起哄,但是人还算peace,易喜觉得他今天有点针对陈建群了。或许是他跟齐晓敏整理东西时,齐晓敏跟他说了些心事,他大概为齐晓敏抱不平吧!
陈建群向陈佐川淡淡一笑:「碍到你了吗?你也可以躲在小仓库打手枪,反正你也只能打手枪。」脸色笑的,语气却不太好。
「好了,讲别的事。」阿咪脸一沉。她经常嘻笑怒骂,表情总是笑的,大家都很少见她严肃,瞬间两个人就收敛了。
金寅哈哈一笑,帮大家倒饮料,打圆场。「今天时间蛮早的,现在七点不到,大家等一下要去做甚麽?」
「我跟阿咪要去逛逛买东西。」陈佐川说。讲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委婉得拒绝後面再约了。
「我跟易喜来的,易喜我们等一下要去哪?」陈建群突然看向易喜,易喜一傻。「我应该……应该……会和金寅去吃个甜点。」她乱讲一通,她当然是要跟金寅出去,怎会是陈建群。这也是婉转拒绝。陈建群却说:「那正好,我也想吃甜点,我们一起。」
易喜马上看向金寅,给他一个求救的眼神。金寅看见了,不知为何,他没有要甩掉陈建群的意思,只说了:「他也要去。那我们一起回我家喝酒好了,买点东西喝点酒,聊聊天。」易喜有点不可置信得看他。
陈建群开心得应着。今天齐晓敏也不会来陪他,心情上已经闷了,就想要有个人陪。他一直知道易喜跟金寅是不清不楚,也许在易喜跟罗仲锡交往後,两人是比朋友更亲密些的朋友吧!今晚硬是黏着他们也不上道。但是他不想在陈佐川面前显出自己没人约没人理的样子。
陈佐川又要开口,却被阿咪狠狠瞪了一眼,他就把千言万语都吞回去了。「都是同事。」阿咪小声得提醒陈佐川。易喜发现:阿咪还是蛮成熟的。
这场饭局聊天可能聊不起来了,吃饱了,就准备各自带开了。陈佐川和阿咪走了以後,易喜以为陈建群不会真的跟来,没想到他还认真得问金寅住哪里。
热炒店这条街很热闹又龙蛇杂处,人潮熙熙攘攘,路边什麽都有卖。有个老头在路边摆了张摺叠桌,上面放了个塑胶罐,罐里点了蜡烛。塑胶罐口都被蜡烛的热熔了,罐子被燻得雾雾黑黑的。老头就在桌子上贴个算命的红纸。
三个人经过时,金寅突然说:「陈建群,要不要算个命?」易喜和陈建群两个人感到非常意外,金寅竟然信着个。
「干嘛算,浪费钱。」陈建群觉得好笑。
「你算,算个姻缘,钱才五百,我帮你出。」金寅说。
「他的姻缘有甚麽好算。」易喜觉得莫名其妙,陈建群也才二十三岁,要算也是算事业吧。但是觉得有趣,三个人拉了板凳坐下来。
那老头看了金寅一眼,金寅也微笑得看着他。「跟他说说。」他说。
「你就写个名字和出生年月日。」老头向陈建群说。
「写西元吗?」
「现在大家都记西元了,你写,我再查干支记年。」老头边查边说:「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几个贵人。你身边这个男生就是你的贵人。硬是把你叫下来,听我一席话。」
老头看着陈建群的双眼,老头的眼睛很凌厉,看得陈建群觉得压力。「你想问姻缘?」
「姻缘是问甚麽?问何时结婚吗?」陈建群看了金寅一眼。结婚根本他想都没想过,又怎会急着问何时呢?「我只想问事业。」
「事业,你有事业,事业还行。不会大富大贵,但也不愁吃穿。」老头说。
「姻缘我还真想不到要问什麽。是那个先生硬要我问。」陈建群指着金寅。
「既然你不知道要问什麽,我就说个两句。」老头说:「你要面临一个十字路口,你的人生只有这次机会可以选择,错过了就没了。之後也不再有好姻缘。」
陈建群听了,觉得毫无想法。就这句话?老头钱也太好骗了吧!他嘴上虽没说,脸上轻蔑得表情没少。
「谢谢。」金寅对这句话很满意。「临时起意。借个红包袋。」金寅说。老头给了他一个红包袋,他放了钱,递给老头,很有礼貌。
易喜倒是好奇,心想:那这老头能说出她现在的感情状态吗?「我也想算算姻缘。」她拿了笔,也要写自己的名字和生日。
「不用写了。姑娘的姻缘就一句话:你旁边的那位先生要不要放过你。」老头说。金寅哈哈一笑,试图转移话题:「陈建群都听到了,那我们走了吧!」
「那我算算事业。」易喜又说
「我不帮你算。」老头直接拒绝了她。
「走了啦!钱留下来买咸酥鸡,不是要去金寅家喝酒?」陈建群硬生生把易喜拉走。易喜还觉得纳闷,金寅却问她:「等等除了啤酒,还要不要喝手摇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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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给陈建群一句话
"此情待可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很多年後,会思考着这句话。
有人问我陈建群怎麽拉黑了
没有,他没有黑,他只是正在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