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相对而多元的。
在创世以前并非空无一物,那曾是一个被瘴气环抱的星球,紫色的大气充满了毒性,大地金属成分极高,星球表面九成以上覆盖着鲜红的海水,在那之中,唯有一种生物存活了数十亿年,他们极为渺小,数量却庞大得足以遍布整片海洋。
这低等而原始的生物族群经过数亿年的演化,在捕食与被捕食、合作与分享的关系中,阶级社会逐渐成形,终於,不知不觉之中,称霸全海洋的「王者」得以诞生,在社会中逐渐衍生的「智慧」使牠得以领导整个族群,使全族得以避开周期性的「灾害」。
灾害每三年发生一次,发生时,弥漫毒雾的紫色天空一夕之间成为清澈的湛蓝,光芒普照鲜红的浩瀚海洋,然後,无数的烈火从天而降,所降之处,海水蒸发,海底地形大变,海中生物也因此大量死亡,而後续海水均温的急遽攀升,又将使无数虚弱的个体死去。
跟随王者的领导,可以增加在这极度严苛环境中的生存率。
就这样,弱小的生命在不断的挣扎中度过了数亿年,直到最後一次的灾害来临为止。
那次,牠们在汪洋中航行了十万公里,来到星球的另一端,灾害在另一半球面打击着大地,牠们尽管选择了绝妙的躲藏地点,还是感受到了可怕的震动,弥漫天空的瘴气比平时浓上数万倍,即使是经过特化的「王者族群」,脱离海面也存活不过数分钟的时间。
然而,在这严苛的环境之中,在巨大的礁石之上,却站着一个形体。
海中的居民未曾看过这样的东西,像生物一样会动,却没有生物的气息,它的身体一片漆黑,像雾气般飘渺,又像深渊般危险,它散发着一种不祥又神圣的氛围,它所带来的能量是一种宁静的频率,远比星球另一端灾害带来的振动更深刻。
冒着被大气毒死的危险,星球的「王者」上岸交涉。
即便是称霸了汪洋的王者,它还是太过娇小,它上了岸,感知着这陌生的来者,随着它的接触,来者逐渐变得具体了,它不再像气体一样虚浮,而是逐渐成为了固体。
——逐渐,亚莱蒂·艾凡西斯的意识变得清晰。
起初,她只是像旁观者一般看着这纪录片似的星球演进,然而,随着那生物的触碰,她的视角改变了,她成为了那站在礁石上的形体,她看见黑色的雾气逐渐自她的周围散去,而在她的手边抚弄着她手指的「王者」,只是一只细小的触手而已。
「你是谁?」只见触手向上昂起身体,彷佛抬头一般,问,「你为什麽来到这个世界?」
「我是毁灭者,也是创造者。」她还没理解是怎麽回事,便听见自己开口回答,用几乎没有起伏的平静嗓音,「我来到这个星球,是因为要将你们的世界造成我希望的样子。」
「为什麽要毁灭?为什麽要创造?」小小的触手又问,「你是我们的敌人吗?」
「因为有其必要,所以被毁灭,也被创造。」亚莱蒂回答,「我会毁灭你们,创造你们,所以……没错,我是你们的敌人。」
「毁灭的意思是……我们全部都会死去吗?」触手问,「大家全都会死去吗?」
「『个体』的你们会被毁灭,『全体』的你们会得到重生。」她又平静地回答。
「『全体』的意思是,海里的大家全都会重生吗?」触手又尖又细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兴奋,「伟大的创造者啊,我们会变得强大吗?强大到足以抵抗灾害吗?」
「灾害不会再发生了,因为星球的质量改变,轨道也已经改变。但你们会变得无比强大,不管接下来发生多少剧变,你们都是不死的。」她伸出手,拂过那个细小的触手,触手也卷上她的手指,「你们——这颗星球上所有的『原居者』,你们会作为『单一个体』重新诞生。」
触手显然不懂她的说明,它摇动着细小的身躯,沉默了许久,才又终於问,「伟大的毁灭者……单一个体的意思是,我们之中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吗?」
「不,虽是『一个』,你们能够保有『所有』的意识,你们是单一也是复数,你们是统合的,也是分裂的。」亚莱蒂听见自己这麽说,却开始不明白梦中的自己究竟在说些什麽。
「伟大的创造者,卑微如我不能参透您高深的道理……」
别说是触手,她自己也不明白。
然而,梦里的自己却好像全知全能一般,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让我为你们取名吧,作为对你们的尊重,你们将在这个世界里永远保有『第一』的名号。」她弯下身来,手指逗弄那细小的触手,指尖发出了清澈的蓝光。
「从现在起,『你们』是根源的守护者——第一魔王奇路斯。」
蓝光驱散了黑暗,穿透了紫色的毒雾。
光芒越来越强烈,遮蔽了整片视野,亚莱蒂试图遮住自己的双眼,却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就像从深海被突然拉上海面一般,她的意识逐渐回到自己的身体内,五感所能知觉到的逐渐不同了,是食物的香味,还有男人谈话的声音。
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她的头上,亚莱蒂慢慢睁开双眼,看见一张熟悉而怀念的脸庞。
「毕斯帝……?」她呼唤,听见自己的嗓音是哭哑的。
「你醒啦?还以为你还会在多睡会儿的。」
毕斯帝的声音低沉得令她安心,一周不见,那张粗犷的脸庞又多了一点胡渣,她试着想要抚摸他的脸,被毕斯帝抓住了手腕。
「再睡会儿吧,你很辛苦了。」那男人低头亲吻她的手背,「需要的时候我会叫醒你。」
「这一周……你去哪里了?」
她问,那男人的眼神变得更加柔和,却又带着一股愧疚。
「没什麽,我说我去找小弟而已。」他明显避开了这个话题,抿了抿唇,又补上一句,「结果来说,他没事,我也没事……直到刚刚、为止吧……?」
「他……?」
「反正,我跟一个男子汉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不要女人过问。」
毕斯帝轻轻叹了口气,就只说到这里。他站起身,到柜子边拿医药箱,亚莱蒂平静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想起了昏厥之前发生的事。
「乔托呢?」她慢慢坐起身,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我应该是在第一研究室里,那个学生会长……对了,她其实是……」
「——关於这个,我什麽都还没听说。」毕斯帝打断了她的话,拿着消毒水回过头,「如果你睡不着,乔托·迪欧在外面,我还煮了一些热汤,我们边喝边听他说吧。」
亚莱蒂垂下头,没有说话。
她还没有面对乔托·迪欧的心理准备。
「怎麽?」似乎察觉一向直来直往的少女今天有点不对劲,毕斯帝不禁追问,「难道你跟乔托·迪欧之间发生了什麽事?」
亚莱蒂沉默不语,揪紧了床单。
「……我知道了。」毕斯帝的脸色沉了下来,抡起拳头,「谁敢欺负你,我就把谁揍扁,就是那个小丑也不例外,我这就把他们赶出去。」
「不用……」
——叩叩。
话才说到一半,敲门声便响起,两人才刚看向门口,门便缓缓推开了。乔托·迪欧在艾略特的搀扶下站在房门口,他安静地望着亚莱蒂,那严肃的眼神一度让少女想别开头,但她却感到身体僵住了,她无法逃避他的视线。
「亚莱蒂。」
他唤她名字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温暖,少女的肩膀轻微一颤。
「我想和你把话说清楚,可以请你出来吗?」乔托停顿了几秒,双手紧握成拳头,「拜托了,我和你继续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和我面对面沟通吧。」
毕斯帝突然站了起来,他巨大的身形一下给眼前的来者造成了压迫感,艾略特警戒地望向他,乔托却丝毫没有移开目光,他笔直地凝视着亚莱蒂的双眸。
少年的坚决让本来打算逐客的毕斯帝迟疑了,他也回过头,等待少女的回覆。
只见床上的少女抿起唇,双手将床单揪得死紧。
「……我知道了。」她用那哭哑的嗓音说,态度却似乎已恢复以往的平静。
亚莱蒂从床上站起来,腿间的疼痛感让身子不稳地晃了一下,毕斯帝连忙搀住她,乔托看着男人环抱着她的那双粗壮的臂膀,拧眉,在艾略特的搀扶下转过身。
「我们去客厅吧。」他轻声说,「……总觉得洁格蕾也快回来了。」
艾略特没有回答,只是不安地看了乔托一眼,从小到大,他从来没看过挚友乔托·迪欧如此严肃的模样,这让他不安得有点发毛。
几人陆续来到客厅,闲着没事的大白熊犬在人群之间绕来绕去,猛摇尾巴到处讨好,比起主人亚莱蒂,莉莉丝似乎对新来的乔托献的殷勤更多一点,趴在他腿上直撒娇,而金发少年虽然脸上没什麽表情,却还是温柔地抚摸大白狗的毛发。
毕斯帝顺道把煮好的热汤一起端了过来,给亚莱蒂盛了一碗,还无微不至地给她披上一件毯子。艾略特也盛汤端给乔托,亚莱蒂这才注意到那个时常围在乔托身边转的胖个子鼻青脸肿的,乔托的小腿也是缠着绷带,血迹斑斑。
叮咚。
门铃响起,毕斯帝前去开门,来者是另一个围在乔托身边转的小个子女孩——洁格蕾。
「没有追过来,也没有奇路斯的消息。」洁格蕾才刚进来,劈头便说,犀利的目光在少女身上扫过,「啧、妖女也已经醒了啊,我有很多帐要跟你……」
「——洁格蕾。」乔托头也不回地打断她的话,嗓音冷得令人发寒,「闭嘴。」
顿时,少女的脸色有点发青。
她什麽也没有反驳,往桌边走去,将手中一直提着的物品拎起来,那是一个深色天鹅绒手拿包,问:「有人对这东西有印象吗?这个包放在这层的楼梯口。」
「是我的。」亚莱蒂举起手。
「是你的啊……」洁格蕾的表情明显揪成一团,心有不悦地将手拿包递出去,「什麽样的女人才会把自己的包随手扔在地上啊。」
「我没有乱扔。」亚莱蒂稍稍皱眉,「上次应该是放在威叔的办公室里……」
闻言,乔托的瞳孔猛然收缩,起身大吼:「洁格蕾!把那个包放下!」
他突然的大喊让洁格蕾愣了一下,但她立刻反应过来,将手拿包放在地上。亚莱蒂愣愣地看着乔托一拐一拐地走过去,在手拿包旁边坐下,拉开拉链。
「乔托,里面只有钱包和手机……」亚莱蒂才刚要辩解,就立刻闭上嘴。
只见金发少年从她的包包里——拿出了一朵淡粉色的苹果花。
「根据地早就暴露了吗?」洁格蕾的脸色铁青,「怎麽可能……!我可是来回巡逻了三圈!根本没有察觉到恶魔的气息……」
「对方显然比我们更高明。」乔托咬牙,捏紧手中的花,递给洁格蕾,「不知道这有什麽功能,以防万一,能把它烧掉吗?」
「我知道了。」
接过那朵花,少女抽出魔杖,轻轻一挥,火焰就将花朵焚烧成灰烬。与此同时,乔托在包里翻了又翻,确认没有其他东西以後,才将手拿包递向亚莱蒂。
「已经发现我们的据点却不攻过来,应该有什麽其他目的,你看看手机有没有讯息。」
亚莱蒂不明所以地接过包包,取出自己的手机,她抬头环视脸色相当紧张凝重的众人,不确定他们在躲的究竟是谁,也许是那个名为维尔连斯的第七魔王,但那和苹果花又有什麽关系?她放下汤碗,点开屏幕,有约数十通未知来电和毕斯帝的未接来电,差不多是在同一个时间点打来的,除此以外还有几封威斯林格传来的讯息。
「威叔……?」亚莱蒂看着传讯时间,晚上十点,恰好是不久之前。想起实验室发生的惨状,她不禁蹙眉,喃喃自语,「威叔还活着?他不是已经……」
「——就是那个!」乔托突然大叫,「点开来!看他写了什麽!」
亚莱蒂一愣,看向众人越发紧张的神色,又低下头,点开讯息内容。
【呦呼!小亚,醒了吗?现在还好吗?】
【乔托小弟应该已经把事情和你说了吧?如果还没,他等一下也会说的~】
【是这样啦,威叔想先和你道个歉~】
【你的朋友】
【不小心】
【被我杀掉了哦★】
【抱~歉~啦~!我只是稍微认真一点而已!没想到!】
【威叔是真的最讨厌暴力了,所以自己也吓了一跳呢】
【不要生威叔的气喔!爱你~】
那轻浮的口气,是一如既往的威斯林格。
亚莱蒂的视线停驻在【被我杀掉了哦★】那句讯息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看到最下方传来的缩图,乍看之下是个躺在地上的人,一点开,却被画面愣住了。
——奇路斯·克里尼斯。
他躺在血泊之中,手、脚、躯干、脑袋全都分了家。
在他的身旁,摆满了苹果和苹果花。
手机自她的掌中滑落,被毕斯帝接住,那男人看了一眼,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将手机传出去,洁格蕾一脸沉重,艾略特不忍地别开头,乔托则直勾勾地盯着画面,泪水滚落了眼眶。
「我们把他留在那里……!」他搁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泪水滴湿了他的裤管,「不管发生什麽……都应该带他一起逃走的!但是我们却把他留在那里……!」
「乔托,奇路斯·克里尼斯不是人类……」
「——你的意思是!不是人类的家伙就该为了我们被四分五裂而死吗!」喝斥着打断洁格蕾的话,乔托的嗓音颤抖得厉害,「不管他是谁都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洁格蕾!」
少年的话让娇小的少女陷入了半晌的沉默。
「是,我失言了,不管他是谁,他像英雄一样救了我们是事实。」洁格蕾低语着,抬起头,笔直地望向脸色苍白的少女,道,「亚莱蒂·艾凡西斯——这个人为了救你,独自面对没有胜算的强敌,浴血奋战至死。永远不要忘记他的勇气……你现在能安全坐在这里,是这个男人——奇路斯·克里尼斯曾经战斗过的证明。」
这也许是她第一次好好和洁格蕾对视,亚莱蒂沉默着,垂下头,盯着搁在桌面上的手机,手机的画面还显示着奇路斯惨不忍睹的死状,这让她的双手紧握成拳。
「威叔……为什麽要杀奇路斯……」她愣愣地抬起头,看向乔托的眼神有一丝急切,「在我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麽,告诉我,乔托。」
「……我也想知道。」毕斯帝的拳头握到都在颤抖,他的嗓音有一丝哽咽,「我只是收到奇路斯的电话,听说亚莱蒂有危险,骑车带他过来这里,刚好和小个子女汇合而已。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要让那个鹿角浑蛋死得很难看!」
他的嗓音转为低吼,震着在场众人的耳膜。
「……我也要知道,乔托。」洁格蕾也开了口,「因为你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阿艾被揍成这样,我也被轮奸,醒来的时候你已经被带走,我们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麽事。」
乔托深呼吸了几次,激动的情绪似乎终於稍稍平复,他紧锁着眉,凝重地抬起头,道:「我知道了。虽然我只是目击者,但是就把我在那里面看到的都告诉你们吧。」
於是,在一片紧绷的静寂中,乔托·迪欧开始娓娓诉说事情的经过。
从他醒来,看见亚莱蒂·艾凡西斯赤裸裸地被绑在床上开始,魔王维尔连斯从学生会长的阴道里爬出来、虐待他们、玩弄他们,在亚莱蒂的子宫里内射,然後,磐石和亚莱蒂的子宫一起发出了光芒,本来以为磐石就要觉醒,四周却开始长出苹果树,被称作「威斯林格」的鹿角蓝发男人从巨大的苹果之中诞生,揭示了自己的身分——魔界第四十八魔王。
接着,他杀了疑似是亚莱蒂·艾凡西斯父亲的男人,利用屍体召唤出了名为「梅菲斯托」的恶魔,轻易击败维尔连斯,并且,从他们的谈话内容中,乔托得知了「魔王威斯林格」与从小照顾亚莱蒂的亲切「威叔」实为同一人。
在乔托抱着亚莱蒂与他对峙时,洁格蕾和奇路斯就轰飞大门进场救援。
「……从以下开始只是我的推测。」乔托说着,双手拇指不安地抚弄着,「上次和亚莱蒂一起去博物馆的时候,薇塔·维尔连斯说过『魔皇的磐石觉醒於七个魔王的子宫』。而且维尔连斯在强……强迫亚莱蒂的时候,提到了其他几个名字,他们应该也和亚莱蒂发生过性关系,这一切都是在维尔连斯『自以为的』计算之下。」
说到这里,毕斯帝不安地动了下肩膀,乔托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没有点破。
「也就是说,至今为止有和亚莱蒂发生过性关系的人,除了已经被杀的令尊之外,就是被威斯林格转生到这个世界的七个魔王,维尔连斯只是其中之一,被他用来推进计画的魁儡。」乔托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我不知道其中的机制是什麽,但是,当七个魔王都和亚莱蒂发生性关系後,魔皇的磐石就会因此觉醒,从威斯林格说的上下文来判断,应该是这些性关系会强迫亚莱蒂以『魔皇』的身分觉醒。」
至此,洁格蕾和艾略特不约而同抽了口气。
他们不敢置信地注视着眼前的银发少女,亚莱蒂也愣愣地睁圆了眼睛,毕斯帝看着他们,又看向亚莱蒂铁青的脸色,最後看向乔托认真的表情。实在很难相信,这一连串听起来如此荒谬的故事竟然不是在开玩笑。
「我是……魔皇……?」她愣愣地问,「我不是……有着要生出魔皇的磐石的主人的宿命吗?意思是……那个磐石的主人……是我?」
「应该是的,之前在博物馆我也说过,魔法石在产生『映照』的时候,会和新主人的某个器官一起发光……」说及此,他摀上自己的胸口,「就像我的魔法石和我的『心脏』发生映照一样,魔皇的磐石在发光的时候,看起来就是和你的『子宫』发生了映照。」
「我本来以为你只是的充满不祥之气的怪怪女孩子……没想到……」洁格蕾也愣愣地脱口而出,「你……原来也……」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艾略特给她使了个眼色。
「不过,最後你却没有成为磐石的主人。」注意到好友的异状,乔托没有戳破,继续说下去,「威斯林格说,他『反转了机制,让磐石的所有权转到他手中』,应该就是为了这个,他才写了这麽长的剧本,把维尔连斯和其他六个魔王、亚莱蒂的父亲,还有亚莱蒂和在这里的我们所有人——都一起搅进这出戏里面。」
「所以……威叔……是假的?」亚莱蒂愣愣地问。
「至少,我们认识的那个『威斯林格先生』是『为了这个计画出生的遥控玩具』……这是魔王威斯林格说的。」乔托垂下眼帘,想起那个银发中年男人被树枝刺穿胸口而死的惨像,沉默了几秒,「令尊的事,威斯林格先生的事……还有奇路斯……我很遗憾。」
他没有再说话,众人也沉默着。毕斯帝抿着唇,视线不安地四处犹疑;洁格蕾靠在墙边,安静地望着窗外;艾略特低下头开始喃喃祈祷;亚莱蒂则是睁着空洞的双眼,一言不发地盯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闪过片段的影像:幼时她与威斯林格一起读书的夜晚、握着她的手哭泣恳求的奇路斯、在床上掐着她的颈子的父亲……那些画面在今後的未来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乔托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失神思考的模样,久久不语。
这漫长的一晚,回荡在各有所思的众人之间的,只有墙上时钟滴滴答答的时针。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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