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渊海白日里出了门去为达官贵人看病诊脉,至夜未归。
日光一寸寸地暗了下来。
天空阴云密布,充满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气息。
静渊海担心墨幽青行动不便,无论白天黑夜,墨幽青的房中常年点着烛火。
午后蓓诗见阳光正好,便忘了关窗。
一阵冷风从窗中灌进来,“呼——”的一声吹灭了所有火烛。
房中顿时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
墨幽青没有叫侍女们,她在房中摸索着,前进的轮椅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不多时,她的手便摸到了那一连排的烛台。这些烛台都是静渊海从外高价购买,内置有打火石装备,只要手指在烛台底座按下去,灯芯便会“咔哒——”被点燃,使用之时只需要添加灯油即可。
她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只,循着记忆按了下去。
“啊!”
刺痛感传来,滴滴嗒嗒的声音响起,手指一片温热濡湿之感,仿佛是被什么锐物切割了一下。
灯亮了。
然而却不是明黄色跳动的火焰。
而是淡青色的冷光。
她的血液滴在那青灯烛台上,青灯烛台竟回光返照般的发出了剑意的幻影。
她的面庞倒映于一闪而逝的剑身上,在那一瞬间看到了自己惊愕的眼神。
这不是一枚普通的烛台,而是一把青灯剑。方才,她不小心被青灯剑的剑意所伤。
青灯在无剑意生发的状态下,与普通烛台模样颇有些类似,静渊海更是购置了与青灯长相别无二异的许多烛台,摆成一片。
一眼望去,难分你我。
由于长久不曾挪动位置,青灯身上已经生了灰。凹槽之处被一次次的替换蜡烛,遍布的白色烛泪意味着青灯剑无声的控诉。
墨幽青神情惘然,只觉恍若隔世。
直至此刻,她才确认过去的一切并非自己的梦境。若非今夜无意之中拿起青灯,她这一生,恐怕也就如此了吧。
不管她相信了哪个世界的真相,于她而言,另一个世界顷刻之间就会完全毁灭啊。
一轮血月高悬夜空,周遭乌云密布,一切都仿佛和她在百余年前出世之时别无二异。
然而时光苒苒,她却再也回不去。
一双手臂从身后环住她的腰,熟悉的少年气息满溢鼻间,“夫人,孤月独赏,你在想什么,可愿说出来与夫君分享一二?”
“我在想你。”
这个回答让静渊海狠狠地收紧了双臂,低头埋在她的颈间,“夫人,你的心里有我……”
只听墨幽青接着道:“我在想,当年为什么不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杀了你。”
不应该将自己唯一的软肋——对师兄的执念暴露在他的面前,更不该让他有机会利用这软肋为所欲为。
这句话彻底凝固了两人之间的温柔情意。
静渊海幽幽地道:“师尊,你好狠的心。”
墨幽青冷笑道:“只可惜我有心无力。”
静渊海的唇离开她的脖项,手臂却仍虚虚地圈住她:“师尊为何恨我至斯?”
“这段时日以来,你让我吃人间食物,过人间生活,与我做人间夫妻。归根结底,是想用人间烟火之气来侵染我,吞噬体内仅余的那点仙气。一旦我内心生出对人间的贪念,负荷沉沉如山,再也没有一丝一毫飞升的可能性了,是吗?”
静渊海放开了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不紧不慢地掸去衣袖上的灰:“师尊,你都知道了?”
他完全不曾否认的态度让她寒气顿生。
“那么,师尊……”静渊海毫不遮掩眼中的渴慕,“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想做什么了,为什么不将错就错,过完这也算是美好的一生呢?”
他再度欺身上前,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
“给我生个孩子吧,墨儿。”
墨幽青并不厌恶他的触碰,但非常抵触他的意图,她蹙起了眉头。
“渊海,不要说这种可怕的话。”
被人间之气所侵染,再生个孩子,她的人生逐渐被套牢,步步滑下肉眼可见的深渊。
她是看起来有些呆,但她并不傻,直觉让她感知到这并非一条光明大道。
静渊海每日每夜都在她体内辛勤耕耘,锲而不舍地播撒种子。换作寻常女子恐怕很快就该儿女成群了,哪怕是子嗣稀薄的女修士,在这样密集而热烈的攻势之下也难保不珠胎暗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身为至阴至寒的太阴玄兔,因为特殊的妖身体质而使所有种子石沉大海。
但以静渊海如此偏执的性格而言,若非要寻了什么纯阳之力来日日熏蒸她,在劫难逃也不过是早晚之事。
“我只是想要留下你,师尊。”
“你只是想要囚禁我。”
静渊海点头微笑:“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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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青灯剑:我名叫青灯,你竟然真的用我来点蜡?
强迫一个不爱繁衍只爱事业的女性,
违背自己的意愿来生育,会造成家庭分裂。
前方持续高能,各种狗血即将滚滚而来。
翻脸的就是一个字,撕撕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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