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想寻亲……可能多有阻滞,如果只是想知你娘亲的事,可查一百四十六年前的甯邑县志,妇刑卷。」
「小鹤儿,若是有一天,你想起来了……再回来看看我可好?」
……
进了甯邑,在城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想着祁朱分别时的那个拥抱,琢磨着他话中含义,一边无意识地抠着耳垂上的珠子。
……抠不下来!无论宁秋鹤怎么使劲抠,那小小的赤红珠子都依然牢牢黏在她白玉似的耳垂上。
才出来不足一个月,身上就多了莫名其妙的东西。宁秋鹤心中哀叹,回家被雾山看到,依他那性子,怕要几天下不来床了。
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将归山视作“家”了,宁秋鹤想。
「宁姑娘,别抠了,再抠要出血了。」云显瑜拉住她的手,一双剑眉几乎拧成个疙瘩。
「对了,云三公子,」宁秋鹤忽然想起……好像少了个人?便问道:「潘如玉呢?」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啊,」云显瑜苦笑道:「昨天在尊者那边用过午膳就走了,他还有喜帖要送。之前在我家,因为你的事已经耽搁了好一阵,再磨蹭下去,帖子怕是到妹妹出嫁那天都发不完。」
「昨天走的吗?我怎么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了……?」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浮上心头,宁秋鹤仔细回想着从见到祁朱开始的每一个细节,他灌她喝了奇怪的茶,到她睡醒,看他们下棋,送我们离开……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崖边那棵老树!
祁朱带她下崖的时候,爪子抓过的那棵老树,当时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绿疙瘩似的新芽。今天再看见,竟已是青翠欲滴的满树新叶绿。
怎么可能?明明才过了一天不是吗?宁秋鹤怵然惊出一身冷汗。
「宁姑娘怎么了?」云显瑜见我一脸惊恐,忙问道。
这傍晚时分,宁秋鹤抬眼望着东方刚升起的一轮白月光,已是接近月圆,又称作十三夜月。
深吸一口气,向云显瑜问道:「我记得,离开你家那天,是二月二十七?」
「是没错。」云显瑜点头。
「那你看这月色,」宁秋鹤指着被斜阳映照成橘色的空中,那一轮雪白的月,「今天怕不是三月十二就是三月十三?」
云显瑜望着月亮也是一呆,愣道:「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一个晚上啊!」
原来竟是睡了十几天,宁秋鹤心道,怪不得饿得头晕眼花。
「怕是祁朱捣的鬼吧。」宁秋鹤冷道:「怪不得要亲自送我们到甯邑来,这十几天过去了,我们在崖上的马,怕是早就跑掉了吧。只是不知他将我们困在崖上十数日是有何玄机?」
「可是尊者为何要……」云显瑜似是不肯相信。
「可恶。」宁秋鹤咒骂一声,闪身跑进路旁的窄巷中,扶着墙喘息。方才身边来来往往都是人,忽然知道饿了十几天,她只觉得周围的人全都是诱惑。现在城门已经关闭,她连去城郊祸害花草树木的机会都错过了。
「白、宁姑娘?」云显瑜跟在她身后将我扶住,手足无措。
「没事,」将他推开,宁秋鹤别开脸,「云三公子请不要靠太近,我饿。」
云显瑜闻言退开两步,她逐渐冷静下来,呼了口气,正要走出冷巷,却被他一手擒住用力按在墙上,温软的唇随即覆上,在她反抗前,流着血的舌尖已探入口中,哺过来一口浓郁的生机。
哺完了生机的舌尖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云显瑜喘息着,双颊微红,轻声问道:「够不够?」
「不、不够…」他唇边的鲜血、进食的兴奋都让宁秋鹤浑身颤抖,仅一口哪里够?欲望反倒比起之前更难以抑制。
「再、给我一点……一点就好……」语不成调,有微凉的液体从眼角滑下。近似求欢的感觉让宁秋鹤感到羞耻,可这身体里无法压抑的本能让她堕落,像是瘾君子一样,只能向欲望低头。
「嘘,别哭。」一手托在她脑后,以指腹揩走她的泪,云显瑜拇指轻轻按着宁秋鹤的下唇,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要多少我都给你。来,张嘴。」
小口小口地吞咽着他渡过来的,和着血与涎水的生机,喂哺逐渐演变成单纯的唇舌纠缠,互相绞缠的舌在相接的唇间用力搅拌,发出湿哒哒的声音。
云显瑜的双臂越发用力,宁秋鹤被他嵌进怀中,上半身紧紧相贴,隔着薄薄的衣物,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体温,双腿无力,身体发软。
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竟飘起了绵绵密密的细雨,很快将相拥的二人淋得半湿,水滴沿着两人的发丝下滑,渗入衣衾,他却丝毫没有将她松开的打算。
巷外行人因着这突如其来的雨而纷纷走避,宁秋鹤仍在与他忘形地缠吻。忽而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物件落地的声音。
一下惊醒过来,宁秋鹤用力将云显瑜推开,二人的双唇分离时发出“啵”的一声,然而他抱的太紧,她却没法从他的怀抱里脱出。
宁秋鹤惶然回头,身后不足一丈处站着一名目定口呆的老太太,一身粗布衣裳,身前是一个翻倒在地的竹篓,瓜菜撒了一地。
羞耻得简直想遁地而去,挣出他的怀抱转身要逃。云显瑜一手将她拉住扯进怀中,横抱起,双腿并拢用力跃上墙头,再跃上房顶,沿着屋脊一路飞奔。
宁秋鹤只将脸埋在他怀中不敢抬头。
直接跑回客栈,从窗口跳入房内才将她放开,云显瑜喘着气,满脸通红,与宁秋鹤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忍俊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又哭又笑,宁秋鹤抹了眼泪,掏出伤药塞进他嘴里。
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对不起,咬着下唇一言不发,房中只有身前的男人尚未平静下来的呼吸声,安静得让她尴尬。
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选择逃走,才转身没走两步,就被用力从背后抱住,后脑撞上他结实的前胸。
双臂用力将宁秋鹤箍紧,胸口起伏,云显瑜叹了一口气,似是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宁秋鹤才听得他的声音闷闷的,从头顶传来:「为什么哭?」
将她转过去与他面对面,云显瑜低头看她,神情认真,「是因为我唐突了吗?」
摇头否认,刚忍回去的泪水又再往下掉落,宁秋鹤沉默着将脸别开。
「那是还在气我之前的不信,让你受委屈了?」温热粗糙的指腹不停尝试擦走她腮边的泪,见宁秋鹤不停摇头,云显瑜的嗓音带着轻微的焦虑:「到底为什么哭,你告诉我好不好?」
要怎么跟他说?他每次对她好,都让她沉浸在对过去的怀缅中。
这里的她,没有体温,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根本只是一具活着的尸体!不但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吃吃喝喝,宁秋鹤甚至不敢太过接近凡人。她已经尝过了人的滋味,大地与花木的生机虽然可以充饥,却如同爵蜡,索然无味。凡人的呼吸心跳,血液的脉动,对于她来说,全是不可抗拒的引诱,宁秋鹤怕终有一天,她会控制不住,如同着魔一般见人就咬。
不想做一具活尸,宁秋鹤不想吃人,不想无缘无故一睡就是十几天,不想跟一堆妖魔鬼怪尔虞我诈,不想面对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不想……
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被唤做白鹭,有多不想听见那句「你为什么不记得」,这里仿佛个个人都认识她,她却像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不想留在这里,不想认命。不论曾经的宁秋鹤,对那个身份有多少不满,多么想变成另一个人,拥有另一种生活,现在的她,只想回家。
再也压抑不住哭声,将头埋进身前的胸膛,宁秋鹤掩面而泣,语不成调:「我不想吃人,我只想、像人一样活着……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轻轻舒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云显瑜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将她拉到床边坐下,低声道:「我送你回家,别哭了,可好?」
「这里没有我的家,我的家不在这个世界,」抬起头,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那……」云显瑜脸色微赫,支吾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柔声道:「宁姑娘可愿意嫁与显瑜为妻?今后显瑜的家,便是你的家。」
这真是宁秋鹤听过的,最美丽的情话了,可现在的她,还怎么嫁人?
上一辈子差点与他执手,她眼中最后的情景,是他在礼堂上半跪在地,为她整理婚纱裙摆的身影。如今宁秋鹤对自身的身份尚且有存疑,又怎能再连累他?
况且,她还有雾山……
「显瑜,我不能嫁你,抱歉。」将眼前的人推开,宁秋鹤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道:「我有心上人了。」
「宁姑娘,你骗我。」云显瑜眼中的认真,有着窒息一般的压抑感,「你心上人怎会放你一人出来遇险?若你真有心上人,又岂会说出方才那样的话来。你若不想,我自不会强迫,可你至少给我真实的理由,为何不愿嫁我?」
若要嫁人,云显瑜自然是首选,和上辈子一样,不论是性格还是家境,都是无可挑剔。可是现在,比起不想,更多的却是不能。
「即使我已经和四个男人有过肌肤之亲,你也不介意吗?」跪坐在床上,宁秋鹤咬了咬下唇,颤抖着十指解开了衣带,任由层层的丝衣从身上滑落,堆在身侧,「若你想成为第五个,其实不必娶我。」
「白清肯定没有告诉你吧?」俯身上前,如玉的白嫩手臂搭上他的肩,额头与他相贴,「生机的喂饲,除了真阳涎,交欢才是更好的选择。」一手在胸前往下一划,蛇衣松脱,胸乳少了蛇衣的束缚,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颤巍巍地抖动。
伸出舌尖,轻轻舔着那温暖柔软的薄唇,宁秋鹤垂眼不敢看他,手隔着衣服,沿着他结实的前胸向下抚摸,经过肌理分明的腰腹,停留在他胯间处,尽量压抑着,不让他发现她声音中的颤抖,宁秋鹤轻声道:「怎么样?不是说我要多少你都会给的吗?这样喂我一次,如何?」
忽而一阵天旋地转,惊呼被困在唇中尚未出口,已被云显瑜扣住手腕反身压在床上。含住宁秋鹤如珠如玉的下唇狠狠吮吸,云显瑜带着薄茧的手在她细嫩的腰侧揉捏着,又往上爬,停在她高耸的胸前,指背在乳下沿处轻轻拨弄。
乳尖在寒冷的空气中逐渐变硬挺立,慌乱和屈辱感让她再也演不下去,紧闭着眼瘫软在床上,压抑不住浑身颤抖。
「你在怕什么?」云显瑜松开她的唇,胸前在手不再作乱,改扶在她的颊侧,「怕成这样,还敢主动勾引?」
叹了一口气,松开对宁秋鹤的压制,拉过一边的被子盖在她胸前,低声道:「宁姑娘今晚在这边休息吧,我到旁边的房间去。」
随着开门关门的声音,脚步声渐远。
宁秋鹤翻过身来缩作一团,禁不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