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第三天,出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据说为了响应国家给学生减负的号召,今儿白天也不用上课,这就意味着小垃圾也能在白天去亲剩下的那两位。
至于坏消息,得从小垃圾行动开始说起。
今天的目标是火院和土院。小垃圾按着计划走,将遍地高岭之花的土院放在最后头,撩着袍子冲着火院就去了。
金院一众损友挥着手绢给她送行,笑得跟戈尔巴乔夫抱玉米似的。
火院说好听点是奇人异士最多的学院,说难听点就是鱼龙混杂,专业杂,博而不精。
不过好在环境打磨人品,往火院呆上个一两年,性子也就磨平了——你要是炸刺儿,保不齐就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一个中高手出来。丢掉颜面不要紧,折了胳膊腿也是小事,倘若因此牵连了家族,抑或是丢了命,那可就大大的得不偿失。
因此火院人人明哲保身,刺儿头混不下去,能混下去的脾气也都磨平了,再不济,有点性子的也常挂笑脸,面具戴久也就成了真。
小垃圾却并不晓得其中的种种,在她浅薄的认知里,火院的人脾气大都中规中矩。在她更浅薄的认知里,但凡像姬长青那样瞧着柔月细风的,也都是心里纯善、脾气好得出奇的那一挂。
于是当她瞧见立在池边看水(也许是看鱼)的温和少年时,心里默道:就他了。
少年微微垂着眸,模样长得俊,看着儒雅,气质也稳重,颇有些少年老成。
小垃圾寻思来寻思去,要不就还按忽悠金毛那一套来?可这人看着不太好骗啊。
这边正犹豫着,少年见有人久久凝视着他,也已偏头看过来。脾气也果真柔和,只微笑问道:“何事?”
小垃圾噎了一噎,总不能说我得亲你三十秒吧。
话比脑子快,小垃圾脱口而出道:“无事,看你好看。”
少年虽仍微笑,却轻轻皱了眉,后脑勺飘起一个问号来。
小垃圾后知后觉,忙打圆场:“啊不是,我不是说你……”
少年微笑僵在了脸上。
小垃圾:“……也不是,我是说你不好看…”
少年脸色有点青。
小垃圾口不择言:“……好吧你确实好看。”
少年气笑了:“究竟何事?”
小垃圾虽然脑子不大灵光,脸皮却薄,要面子。
这么一来一去,眼圈就有点儿泛红,心里急得直打转。
好在少年颇有些良心,缓步走近了些,问道:“可是遇着了什么难处?”
小垃圾说不是。
少年又问道:“被欺负了?”
小垃圾摇摇头。
少年颇有耐心,眯着眸子寻梭一回,半笑道:“难不成,事儿在我身上?”
小垃圾欣慰地点点头:“您可真聪明。”
少年倒是有了些兴趣,折扇轻敲手心,一派的风流儒生气,问道:“这倒奇了,我倒不记得曾见过你。”
小垃圾心道也是,咱俩见过就有鬼了。可人跟人打交道,不能太实诚,该虚还得虚。虽然虚,但显得情真意切,那就行了。
于是小垃圾面不改色道:“同学当然没见过我,可我悄悄关注你很久了。”
少年更有兴趣了:“哦?你知道我的名字?”
废话。
我特么又不是查户口的。
小垃圾努力做出扭捏状:“虽、虽然关注你很久了,但一直没敢问……”
少年拖着长音“哦——”一声,再次温和笑问:“所以,为了回馈你的关注,我应当做什么事情吗?”
有一说一,这少年模样长得实在是俊。
尽管姬长青冷子清模样也出挑得很,可少年身上气质与身边众人截然不同,因此小垃圾在少年刻意的引诱(。)下有些发晕。
她迷迷糊糊道:“亲、亲一下就行……”
少年声音轻轻的:“亲哪里?”
小垃圾指了指自己的唇。
少年再次笑眯眯点头,问道:“你是金院的学生?哪个班的?”
小垃圾刚要张嘴,就听见边上清泠泠一道声音:“东方老师。”
这声音猛地将小垃圾拉回神,这才意识到少年问的话有些不对味儿。
怎么……
怎么这么像老师问学生呢……
东方老师?
方才出声的那位走过来,却是昨天被小垃圾捡尸的那位月下美人。
祁危迈步过来,似是随意一站,却正正好挡在小垃圾身前,颇为恭敬地对少年擎了个礼:“见过东方老师,教研室那边叫您开会。”
少年道一声知晓了,一拂袖子,身量立即拉长,肩膀更宽阔了些,面容也变作英俊成年男子的模样。
小垃圾立即瞳孔地震。
你妈的。
怪不得。
白浪费我时间啊。
这就是天朝的人民教师啊。
为人师表啊。
东方老师皮笑肉不笑地拿扇子又一敲手心:“后头的女生是金院哪班的学生?”
祁危却道:“老师多担待,此是族妹,性格顽劣了些,学生回去自当多加管教。”
这位美人家族势力似乎不小,因此那位东方老师也不再计较,眼风略往她处一掠,衣袂飘飞,走了。
小垃圾惊出一身冷汗。
好家伙。
好家伙。
这他妈撩到老师脑袋上来了。
这要真亲上去,学信分不得直接nm清零啊。
边想边抬头,正正撞进一双湛蓝眼睛里,美人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
“谢谢师兄……”小垃圾尴尬极了,这人到底记不记得她那登徒子行为啊。
“还好么?”
“好、好吧……?”
美人轻轻伸出手,小垃圾条件反射往后躲。
美人顿了顿手,竟露出些落寞神色,苦笑道:“真把我忘了?”
小垃圾:?
不会吧,我苍白如纸的人生历程中认识您这么一号人?
祁危见她疑惑,提点道:“儿时我可是常带你看星星的,在清岚山。”
小垃圾慢慢地忆起来,眼睛也慢慢地瞪大:“危…危哥哥…?”
“是我。”
小垃圾往前扑了一步,却克制着没扑到人家身上去,心里却着实惊喜:“真的是危哥哥?!可你不是……”
祁危眼神闪了闪,轻声道:“当年确实呈死脉,只是家人一直存着肉身,后偶遇高人,因此得以死而复生。”
“原是如此……”小垃圾这回泪珠真切落下来,哽咽道:“可家里一直再没提过危哥哥的消息。”
祁危垂下眼睫,银色长睫弯翘,遮住眼底复杂神色,只道:“死而复生,也即是活死人,伯父定然是不会令我这种……再续婚约的。”
小垃圾咬咬唇,就听祁危声音轻轻地飘过来:“如若不是当年病弱,兴许我们的婚约还在。兴许……站在你身后的,就不是冷小公子了。”
小垃圾正要说什么,胳膊却叫人猛地一拉,因此踉跄跌进身后人的怀里。
冷子清目光核善,将小垃圾揽在怀里,跟护食的半大狼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