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晚上好。”接受视频请求，短暂的停顿后，屏幕出现了程傲燃的笑脸。
林景奕抱个枕头坐在床上，看程傲燃笑的恣肆，自己也撑不住笑道:“喂，今天有没有好好上课。”
接触几周下来，林景奕对程傲燃的印象就是爱笑加黏人，个头185的高高壮壮的高三男孩子，每次看到她都唇角上扬，眼里溅出笑来，然后长手长脚揽过她的肩，再以清朗的气声道一句:“我的姐姐来了！”那点声音的颤就自他之口传过林景奕的耳尖心瓣，是一阵羽毛似的撩拨。
林景奕开始以为不妥，自觉俩人年纪相差不大，又是短暂“师生”关系，更该保持距离，可皱眉推开程傲燃一次后他闷了整整一节课，神情前所未有的抑郁，垂头丧气活脱脱一只被丢弃的小狼狗，再加上他平日所表现出的就是开朗欢脱不拘小节的小孩样，林景奕也就慢慢习惯了俩人肩臂之间的身体接触和频繁的通话。
屏幕那边的程傲燃像是刚冲了澡，身上穿着暗蓝色条纹的棉质浴袍，栗色的短发根根分明挂着水珠，他拿条毛巾挂脖子上，擦也不认真擦，胡乱蹭几下甩甩头就算完，一边抹溅进眼里的水珠一边还不忘争嘴:“那必须啊，我每天都认真听课的。”
林景奕看他头发乱糟糟湿漉漉趴在脑袋上，更像只小狗，不由提醒道:“你先把头发吹干再说，屋里还开着空调——也不怕感冒。”
程傲燃一脸不耐烦，无奈的“切”了一声，还是乖乖动身，画面随之空了五分钟，林景奕一晃神的时间程傲燃已经清清爽爽的出现在屏幕上。
“昨天不是有理综小测吗，考的怎么样?”
“不好，我还是不会做元素推断的大题，一看到卷子反应式一个也想不起来了。”提到考试，程傲燃立刻晴转多云一脸茫然，他生无可恋的摊开手:“菜的真实。”
林景奕赶紧安慰:“别这么说，我们通过这次考试找到存在的问题，这就已经很好了，没必要盯着分数不放，”看少年放松下来，笑道:“一会把卷子拍给我，我看看是什么题阻挡燃燃理综满分了，下次我们做个专题!”
她声音娓娓，晚上又怕室友不悦压低声调，便带丝沙沙的甜，程傲燃被哄顺了，伏在案上懒懒的点头。
“哦，对了，你上次问的那道结构选修题我看了，要求空间利用率就得先看原子的堆积方式，”林景奕趁热打铁给他讲题，手里比划着:“这样，这样，就是体心立方堆积，这样，这样才是六方最密堆积……”
“所以这道题其实是六方最密堆积，空间利用率和密度可以带相应公式。”程傲燃打断她的话。
林景奕惊喜:“对啊对啊，你看你其实都会诶!为什么考试做不出？”
“你讲我才会啊。”程傲燃无辜脸，片刻又不喜:“可是我这周末要月考怎么办啊，月考又不能带你。”
月考?林景奕一愣，是了，到目前为止去了程傲燃家四次，一周一次已有一个月左右，按高三的要求是该月考了，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那这周的补课怎么办?”
高三的月考当然不会利用正常上课时间，只会压榨本就被分的七七八八的周六日。
“林景奕!你只想自己一点也不关心我!”程傲燃觉得那话刺耳，下一秒拍桌子炸毛。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林景奕下意识怂包道歉，干!怕这小孩怕的要死哦!
“我周日中午十二点考完，你去接我，”程傲燃趾高气昂的看着林景奕满脸拒绝:“然后给我上课。”
hello?有事吗?林景奕咬牙微笑道:“我要吃饭睡觉而且不去你学校!”
“你要睡就睡，周日下午我三点半之后就要去学校写作业了，”程傲燃一脸无所谓:“大不了这次别上课了，我也睡会。”
这次别上课=本月多从生活费里省出500块。
身体和钱之间林景奕轻而易举做出了选择。
“那说好哦我在校门口等你。”
对程傲燃来说考试最有趣的是表情。
所有人的表情。
斜前排的李漠，眉毛眼睛皱成一团，鼻尖冒汗，濡湿的手心浸湿了卷纸，眼珠只在试卷的小片区域转动——电子偏转又卡住了。
右手边的齐越彤，前刘海揉的乱蓬蓬的，波澜不惊地把试卷张张翻过去，桌下的左手以同一个频率拍打左腿——开始检查了。
……
程傲燃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只可惜今天并不适合玩到考试结束。
重点班的物理老师正是理综这门的监考老师，路过程傲燃处，轻轻打了他一下:“别东张西望!快做物理!”
程傲燃收回视线，压在手肘下的试卷翻到物理大题页。
物理老师沉默着看了一分钟，又给了他一下:“看看生物和化学。”
这下的意味自是不同。
程傲燃挑眉，卷子扬起来，慵懒发声:“我要交卷。”
整个考场都听得见。
物理老师倒吸口气，不情不愿的收过卷子，嘴里嘟囔着:“周一你化学老师不捶你才怪!”
程傲燃不理会，收了纸笔单手提包大跨步走出
去，考场设在一楼，迈出楼去阳光毒辣，无遮无避地倾泻在他身上，棉质校服短袖衫很快就汗湿了，他快步走着还嫌不够快，迈开腿跑的飞快，大腿小臂结实的肌肉一张一驰，眼睛进了额头滴下来的汗珠涩的视线模糊，人是模糊的，树是模糊的，楼与楼也是模糊的，视线略过之处皆是片片深深浅浅的影儿，只有由远及近的校门口是清晰感人的。
还有小姑娘，他的小姑娘站在门口的树荫下。
小姑娘噘着嘴，看见他眉毛都扬上去:“程傲燃你个死孩子慢死了!”
我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