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月换上一身鹅黄罗裙，将擦得半干的头发随意挽了个发髻，也懒得戴首饰，慢悠悠地往怡心殿走。
明明是被江湖人称为魔教的苍月山，建筑物的名字倒是一个比一个平和。之月自己住的院子叫望舒楼，离教主苍之岚居住的怡心殿只有几分钟的距离。
之月才踏上通往殿门的青石径，便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两个教众抬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血人从内殿出来，血液滴了一地。见到之后连忙点头示意，待之月颔首后匆匆消失在小径一头。
之月绕过血迹，推开殿门，轻车熟路地走向书房。
“怎么？有谁又惹你不爽了吗？”
书房的地上全是溅射的血液，甚至连墙壁上挂着的书画都沾上了不少，看起来一片混乱。
桌前男人抬起头，一双绿眸闪了闪，看到是之月，眼中的怒火才散了几分，但语调中仍残留着几分阴狠。
“这里混进了几条顾家的狗。”
“正常，大小姐失踪了肯定是要四处探查，你没全杀光吧？”
“留了一只。”
好在，还有些理智。
之月看着房屋里的血迹，叹了口气，对男人招了招手：“过来。”
她的动作就像招狗，可男人却乖乖地走过来，把一只手放进之月的掌心。
“头疼吗，小岚？”一边问着，之月一边拿出一块手帕，擦干净男人手上的血点。
男人十分顺从地任她动作，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十分惬意。
“有点，但可以忍受。”
苍月山教主苍之岚，七年前横空出世，创立苍月山，一身奇异诡谲的功法与冷酷残暴的行事方式让武林众人为之惧怕，是正道人士得而诛之的邪异。
可对于之月来讲，不过是一只因为被邪功反噬天天头疼难忍的可怜小猫咪罢了。
“处理干净，把我房间的凝神香拿过来点上。”
屋外阴影处立刻有人应是。
之月牵着苍之岚往卧房走，她坐上床榻，苍之岚立刻蹭到她身边，紧紧贴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之月。
“躺下。”之月拍拍自己的大腿。
苍之岚的眼睛一下亮了，他立马动作轻柔地枕上之月的腿，眼神还在之月的脸上转来转去。
“转过去，别看我。”之月有些无奈。
待苍之岚照做，之月解开他的发带，放在一边的床榻上。苍之岚有胡人血统，除了绿瞳之外，发色也比常人浅一些，发尾带着点卷。
之月一只手顺着毛，另一只手带上内劲，轻轻地按摩苍之岚的太阳穴，等到苍之岚的神色完全放松下来，才收回手。
“好点了吗？”
“完全不疼了，姐姐。”苍之岚的表情像只餮足的猫。
之月见他不似作伪，才拍拍他的肩让他起身。
苍之岚隐藏好想要再和之月亲近一会的渴求，起身，但仍和之月靠的极近。
“姐姐的狗找回来了吗？一切还顺利吗？”
之月想起一来就被药麻然后被玩晕的顾一，觉得姑且也能称之为顺利吧，于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他要是不听话，也可以找我帮忙，我会让他听话的。”苍之岚的绿眸中掠过残暴的色彩。
“照顾好你自己吧。”之月揉了揉苍之岚的头，后者低下头让她摸得更方便些。“别太勉强自己。”
在苍之岚依依不舍的挽留之下，之月又在怡心殿待了好一会，才回到望舒楼。
望舒楼名为楼，实际上是苍之岚特意给之月建造的院子，其中有一栋特别高的塔供她赏景玩乐。
之月拐进安置顾一的房间，他已经被侍女打理干净，换上苍月山的制式衣装，仍昏睡着。
顾一眉眼紧闭，鸦羽似的睫毛投下深深的阴影，犹如陷入一场梦魇。
能跟在顾家大小姐身边的暗卫，外貌上至少是不差的。之月却没什么“怜香惜玉”心思，直接点了几个大学，强逼顾一醒来。
顾一睁眼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月早从旁边小桌上打了一杯茶，趁他没反应过来给他灌了几口，顾一的才慢慢平复呼吸。
“你...”
顾一的眼神带着警惕和仇恨，他还没张嘴，之月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带你见你的小姐。”
顾一被堵了个正着，又听之月说：“要是你表现的好，把顾嘉柔放了也不是不行。”
“...我不信你。”
“我只是想寻个乐子，选择权在于你。”
之月带着甜甜的笑容，十分笃定自己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苍月山是之月的地盘，她又是用毒的大家，纵使顾一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法顶着之月抓他来时下的软骨散，突破重围救出他的小姐。
而顾一又是顾嘉柔最忠诚的狗。
之月给出的提议会成为他唯一的选择。
顾一神色警惕，眼底却浮现出动摇。之月取出一粒药丸，给天平加上最后的筹码。
“吃下去，三天之后我带你去见顾嘉柔。”
“...这是什么？”
“你应该听过，苗疆的同心蛊。”
顾一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取过药丸吞了下去。
看着顾一的动作，之月简直想要笑出声，面上却只是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刚醒来，你一定很渴吧，多喝些水吧。”
之月抓着茶壶，举在胸前。
“过来喝啊。”
之月站得笔直，俯视着半撑着身子，因软骨散武力全失的顾一，终于露出她甜美皮囊下一点狰狞的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