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刺杀
你若受风寒,我便操死你……
夜幕降临,江若依缩在木屋角落,又想起白日那个男人对她下的警告。令她毛骨悚然的警告。
所以他不要她受风寒?为何?
是因为他怕她病了甚或死了便少了一个便宜妓女是吧?
江若依想着,但她又望着自己全身赤裸,只有身上两件毛毯子将自己给包裹严实。没有件衣裳一不小心就能得到风寒。
虽然这两件毛毯子上头带着浓厚的霉味,毯子四角还能见到斑斑污垢,但江若依还是视若珍宝。
纵然她当了十几年的千金小姐,当她知爹爹遭人诬陷,皇帝下令抄家灭族,她早有了心理准备。何况从前她身为长姊,也并非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只是……
江若依看着另一头小木屋角落,那沾着锈褐色的黄衣和被撕成碎布的裙裳,她还是感到一阵辛酸,那是她从江府带出的唯一一件衣裙。
就算是当寒烟楼的卑贱妓子好了,总有几件华服美衣衬托身姿,使恩客欢悦……但她现下被囚於此木屋,连件蔽体的布料都没有!
她总得振作起来了。
数次睡梦中,江若依瞧见她天真烂漫的三妹若苹痛苦的在男人身下哭叫,一转眼,若苹不见了,她又看到了她的二妹若紫带着妖娆的媚笑在男人身下婉转娇吟,像个不知羞耻的荡妇似的,再来还有小妹……
後来,江若依猛然惊觉,在男人身下哭喊娇吟的,是自己。
这个发现,让她心痛极了。
但是数天的恍然,终究还是得清醒过来。她无数次的想着要咬舌一了百了,却在紧要关头想起娘亲死前的训诫、爹爹受流放前沉重的表情,还有三个妹妹。
她不能死。
她不能如此软弱,纵然她仅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
江若依想,她得想法子离开这个小木屋、离开那个宛如恶鬼的冷面男人,回寒烟楼寻找妹妹们才是。
喀!
就在江若依给自己心里不断的鼓励时,小木屋门被打开了。
身材高大消瘦,一身黑衣的男人从外头走了进来。他的手上一如往常带着装满清水的竹筒和一颗白馒头。
卓千临走到江若依身前,蹲下身,将水递给她。
江若依看着那竹筒,她迟疑了下,才接过竹筒,凑到唇边,慢慢地将水喝下去。
看着江若依的动作似乎不那麽寻常,卓千临微微眯起眼,等江若依慢吞吞地将水饮尽,他才将馒头递给她。
江若依乖顺的接过馒头,第一口吃下去的时候,她身体本能的觉得反胃,但她硬是压着恶心感,强迫自己咽下。
前几次她也是强迫自己吃完,但每次都几乎是以虐待身体的方式三两下就吃完了一大颗馒头,但这次她却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细嚼慢咽的花了许久功夫,卓千临就这麽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将馒头吃完。
「很好。」卓千临淡淡地说。
江若依惊讶的看着眼前突然说话的男人,心里顿时开始忐忑不安。
她既然决定要活着回去寒烟楼,就得先照顾好自己。所以她好好的喝水吃东西,如此是否让他看出了什麽端倪?
江若依惴惴不安的同时,卓千临站起身,走到门边将照明的蜡烛给吹熄後又折回来走向她。
每次她吃完馒头,或是没吃完……就是他要跟她做那件羞耻之事的时候……江若依胸口的心跳声如雷鼓噪,两手紧紧的抓着毛毯。
不要紧、不要紧。又不是没做过,只要忍耐一下就好了。结束以後,这个男人就会离开小木屋隔天才会再回来,她可以趁机想办法逃离这里。
不要怕,江若依。
卓千临看着包在毛毯下的女人,一双眼戒慎地瞪着他,他便在她惊讶地注视下,在她身旁随地躺下,顺道伸出一只手将她整个人给拉了下来,带进怀里。
江若依叫都还没叫一声,就已经被人用两只有力的臂膀给锁在怀里,面对着男人的胸膛。
这是……怎麽回事?!
事情没有如江若依所想的发展,她有些愣。她身上裹着毯子,又被人抱在怀里,这是第一次在山里过夜,她感觉到温热。
紧绷着身子等了许久,也许过了一个时辰,江若依听着对方匀称的呼吸,似是睡着了,但她却毫无睡意。
他没有奸她,也是第一次在这个小木屋里睡……这个男人今天要在这里过夜吗?为何?为何他今天也未动她?
许多疑问在江若依脑中徘徊。直至夜深子时,还未睡着。
她还在想着,必须要和这男人讨一件衣裳,方便她离开时才不会衣不蔽体。但现在还不行向他讨,他有可能会起疑……
想到一半,抱着她的男人也许是嫌热,松开了环抱她的手,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她去睡。
江若依没了禁锢,怔楞的看着那个宽大的背影缓缓的呼息着。半晌,她半爬起身,环顾四周。突然,她瞧见男人上头的墙角,放着一把短刃。
江若依一怔,嘴唇突然哆嗦了下。
她伸长手去构那短刃,构到了一次食指却只擦到边,她悄声无息的移动自己的下盘,再伸手拿起那把利刃。
能吗?她做得到吗?
江若依手持短刃,双眼看着背对着她似是毫无防备的男人背影。
能的。为了回去见妹妹,她什麽都能做。
江若依就像是鬼迷心窍似的,心一横,将短刃使劲的直刺向男人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