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府离得并不远,但不知贺场一上午磨磨蹭蹭什么,临近午膳两人才到温府。
贺场先下马车,递手来扶她。好美的一幅“夫妻恩爱、相敬如宾”的画面。
小厮将回门礼抬进了温府,两人被成群的丫头婆子簇拥着进了堂厅。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温康浩扶他一把,“快快请起。”
张氏果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三人气氛热络非常,唯独温浴呆呆愣愣坐在玫瑰椅上,不想加入话题,谁也不理。贺场倒像是他们亲生的。
堂厅里聊得热火朝天,小厮进来禀说:“三少爷回来了。”
今日正是休沐的日子。
温塬与贺场年纪相仿,又同是在朝为官,尽管两人一文一武谁也不懂谁,但都是嘴皮子厉害的。又进一人加入战队,那一大家子便把温浴抛诸脑后,连她出了堂厅都不曾有人发觉。
温浴想吃果子,独自去往小厨房,刚走到门口,恰听见厨房里几个粗使婆子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听说那薛府的二老爷大病三月不起,想是不中用了。”
另一婆子呸了口瓜子跟着说:“如今谁人不传是新纳的小狐狸精作祟!”
瓜子皮嗑了满地都是,嘴里的壳崩开,婆子接着嚼:“哼!吸人精血的狐媚子,就该找无琼道长来收了她!”
一旁的新来的婆子没见过世面,连忙问:“无琼道长是哪位?”
厨房里哄声一片,像要炸了锅似的,一婆子乍乎起来,甚至指着问话婆子的鼻子,满脸嘲笑连头都歪起来:“这皇城哪有人不知道无琼道长!那可是妖见跑、鬼见愁!只要他路过你家门口,便知道你家里有没有脏东西!前年城西有个小官小户府里头闹得哟…听说是前府的夫人悬梁…”
后面二字还未出口,一屋婆子啧啧感叹,那乍乍乎乎的婆子继续道:“无琼道长画了张符,那府上就好了!再没人听见前夫人夜里来哭了!”
温浴计上心来,提起裙转身就走。
一家人围坐到堂厅里用午膳,面前一桌山肤水豢,温浴还是没什么胃口,没滋没味儿的东西。好在现下贺场是这屋里的红人,岳父同他说话,岳母同他说话,三舅哥同他说话。贺场在觥筹交错间也不忘惦记她,见她连温府的菜肴也不吃几口。
新妇不宜在娘家过夜,用过午膳两人便要启程,众人送到温府大门口,像是来送儿子和儿媳妇的。
车辇里温浴神色恹恹,贺场等不及了,从袖中取出一根簪子,递至她眼前轻晃。
喷沙扭珠猫眼簪,好新奇的样式,扭珠小巧精致,猫眼深邃透亮,竟可以拨动,她从没见过,也从没戴过,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娇娇喜欢不?”贺场虽午膳饮了些酒,身上却闻不到酒气。
温浴接了簪子点点头,确实喜欢。
原来他早上跑出府去了凤仙阁,那里许多样式他都眼熟,贺场想送个有意思的,于是问老板可不可以选些珠子自己配根簪子,老板从没被人提过这种要求,城中的各路达官显贵只买合眼缘的成品,但知他身份,贺场锦服华裳气度不凡,此举若是被效仿,掀引出什么风尚也未可知。
贺场选了珠子,自己画了样式,与凤仙阁的匠人一同做簪子,耽搁了不少时间,打算晚上拿给娇娇讨赏呢。
“我亲手做的!等你夸奖我!”
贺场果然又来邀功了,嘟着嘴“啾啾啾”地要来亲,她就算是再重生一次也不会信他能亲手做簪子。
温浴一脸嫌弃,抬手推他,只听贺场“咣当”一声,头磕在了车辇的窗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