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信女 【兄妹H】--许愿池

初冬刚至,林泳爱有两周的冬假,林豫有事要回国,她便跟着林豫一同回来了。

林豫一回国,比在法国还要忙,林泳爱几乎见不到他人,如果不是醒来看到床旁边的褶皱,她会以为哥哥晚上没回来睡觉。

她洗漱完,一边下楼梯一边给他发去微信:【在家拜托注意点啦,你晚上不用来我房间睡……】

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这条信息一直到中午才有了回音。

【不。】

林泳爱盯着手机上的两个字和一个标点看了半天,甚至可以想象出哥哥发微信的一本正经的表情。

真够傲娇的,她牵起嘴角,正准备收回手机,屏幕又亮了。

【想我了?忙完陪你,自己乖点。】

又不是没断奶的三岁小孩,林泳爱嘴上嘟哝着,心中却瞬间甜蜜起来。

她现在已经不再像刚和哥哥重新在一起那阵需要时时刻刻黏在他身边才有安全感了,不过,她还是每天都很想看见他就是了。

林父年近六十,开发了个新的爱好,空闲了就爱和老友往大西北跑。

出发前几天,他有问女儿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林泳爱有点心动,正巧那天晚上林豫不到十点就回来了,等他睡到自己身边,她从他怀里翻了个身面向他,有点犹豫地问他的想法。

“随你,我没意见。”他想也没想,随口答道。

因为不想让林父起疑心,林泳爱房间依然只有一个枕头,这个枕头自然是哥哥用,她枕在哥哥的肩膀上。

听见他的回答,她狐疑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他。

“是不是我每天跟你在一起,你觉得烦了?难道距离产生——”

真不知道她这个听风就是雨的抓马个性是像谁,林豫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重新将她按回自己怀里。

“OK,那你哪里都不准去,只准待在我身边。”

“你是霸道总裁吗?”林泳爱被他逗得咯咯笑,直到林豫低头轻啄了她一下,她才双手环住他的腰,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不过林泳爱最后还是没有和林父出去旅游,因为时间撞上了高中同学的饭局。

半年前朱珠谈了一个年下的男朋友,上周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分手,最近有点丧。

林泳爱想多陪陪她,虽然她的爱情也并不时时甜蜜。

一群人吃完饭后看时间还早,不着急回家的又一起去玩剧本杀。

林泳爱胆子小,一直走在后面,朱珠跟着陆绪,两个人不时地就要杠起来,林泳爱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晃了晃,哎,好配。

接到林豫电话的时候,林泳爱在川菜馆已经快吃完晚饭了,她刚刚不小心咬到一颗麻椒,正忙着找果汁喝。

“在哪儿?”悦耳的男低音顺着电话线流淌进她的耳朵里。

“在和朋友吃饭呢。”

身旁陆绪因为不让朱珠开新酒动静有些大,林泳爱离开位置走到了门口。

室内外温差太大,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手机听筒变得安静,如果不是还能听到呼吸声,她都以为哥哥挂掉了电话。

“喂?哥哥,你还能听见吗?”

“嗯。”他的声音很低,林泳爱听出来他大概是喝了酒。

“你喝酒了?在哪里吃饭呢?”

林泳爱记得他好像是参加他商业合作伙伴的婚礼,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她半天才听到他的回答。

酒店好耳熟,林泳爱打开app一搜,离自己还不到一公里。

她正想跟哥哥说一会儿等他一起回家,就听到哥哥说了一句“挂了”便毫不迟疑地挂断电话。

对面的听筒里似乎有人在和哥哥说话,林泳爱没把这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放在心上,将手机塞回口袋里。

等她回到包厢时,大家都在穿外套准备结账了。

陆绪没开车也没喝酒,埋单后拿了朱珠的车钥匙准备把她送回去,朱珠为了舒适,半醉半醒地躺在后驾上,听林泳爱说要去前面那个酒店,硬是要把她送过去。

有时候,林泳爱非常喜欢做林豫眼中多余的事,如果能在酒店门口碰上他,她会觉得他们之间很有缘分,这会让她非常开心。

下了朱珠的车以后,林泳爱抬头望向富丽堂皇的酒店,光是站在门口的门童就有十个,她探过头透过玻璃窗向内看,几个电梯口陆陆续续有人出来。

没过一分钟,林泳爱在人群最后看到自己要等的人。

在法国家里的时候,林豫回来时看到她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会亲昵地说“狗耳朵”,然后把将她搂进怀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泳爱练就了从一大群人里一眼认出他的背影还有他脚步声的能力……

哥哥今天穿着深灰色的长款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微微侧着头,在人均一米七的一群男人里鹤立鸡群。

林泳爱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薄羽绒服,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型男,心中暗暗想道:她这辈子看来是看不到他穿羽绒服这种东西了。

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她准备站在一个金色狮子后面乖乖等着他出来,大厅里的一拨人分散开,林泳爱目光一转,感觉林豫身边的那个人有些眼熟,她不确定地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一直侧着头了。

那个人林泳爱毫不陌生,因为那是差点做了她嫂子的陈冉。

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久到林泳爱都快忘记她了。

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林泳爱如惊弓之鸟一般转过身,看到陆绪还有他手里握着的她遗落在车上的手机。

“你又把手机丢车上了。”

林泳爱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我给忘了。”

见她魂不守舍地站在原地,陆绪以为她是太冷了,从刚刚在旁边便利店买的东西里找出一罐热咖啡给她。

“给,你拿着捂手,她在那里干嚎着说又饿了,车不能久停,我走了啊。”

“好。”林泳爱向他挥手,让他路上小心。

手心因为罐装咖啡的热度很快回了温,林泳爱机械地抬起头看向大厅,早已没多少人影。

人都聚集在大门口外,门童正在将客人往各自的车前领,林泳爱看到林豫正立在门前,光线的关系,她看不到他在和谁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血缘在作祟,倏地,他隔着众人往林泳爱的这个方向望过来。

林泳爱条件反射地想要往狮像后面躲,她躲什么?

人群早已散开,门廊的光落在他的身上,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林豫的眼睛。

他的眼里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过来。”许久,他无声地对她说。

司机安静地在驾驶座坐着,林豫背靠在后驾驶座的门上等着她,前面那辆车的车灯打亮了他的侧影,就像这个冬日一样冷峻。

林泳爱手握着咖啡,一言不发地走到另一边坐进去,林豫没有制止她,开门坐了进来。

见她紧挨着左侧的门坐着,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按下车窗。

酒店的门童立刻走过来。

林豫看也没看她,抽出她手里的咖啡罐,连同小费一起从窗口递出去。

“麻烦帮我扔掉,谢谢。”说完,他面无表情地关上车窗,示意司机可以开车了。

林泳爱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本来想好了要忍住不发作,这个时候眉头也不自觉地拧起。

“你为什么扔掉我的东西?”她质问他。

林豫侧头看向她,“很生气?”他微笑着对她解释,“晚上喝这个不好,你会失眠。”

他并不把她的愤怒当回事,将人一把拉进自己怀里,把她紧紧握住的手放在手心里捏了捏。

“手背很凉,在外面等很久?”

林泳爱深深地呼吸,试图将手抽出来,可是他的劲太大了,于是她只能任由他攥着,在他的怀里装尸体。

这天的最后,他们还是大吵了一架,林豫好像格外不能忍受她对他不理不睬的样子。

“朋友的婚礼,见了面打个招呼,仅此而已,不高兴了?”他将头靠在她肩上,声音低低的。

林泳爱已经恢复冷静,她装作不在意地说:“没有不高兴,谁没有个朋友呢。我今天和朋友见面,也玩得很开心,我没有想你的事,只是担心我朋友喝多了晚上会不会不舒服。”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最爱的人面前还要表演?只是下意识地做了这个选择。

林豫他看了她一眼,“这些事不用告诉我,”他的目光淡淡的,“你知道,你和什么人交往我并不是很关心。”

如果说刚刚看到他和他的前女友站在一起她还只是难受,那么现在,林泳爱感觉自己的心在胸腔里颤抖。

她被他的这句话伤到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虚空中传来。

“嗯,你比较厉害,所以还和前女友纠缠不清。”

林豫面色不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林泳爱接着“哦”了一声,“我说错了,是差点结婚的前女友,未婚妻!还有,你凭什么随意扔掉我的东西?”

黑夜将她面上的那层伪装撕开一个口子,林豫脸色一下子变了,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林泳爱以为他就要发火了,可是很快,他只是对她笑笑,笑容里透着一股残忍。

“我和她见面怎么了?”他松开手,垂眸看着她,声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觉得难以忍受了?你受不了还不是离不开我?”

林泳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车厢里的空气瞬间被抽走,扑面而来的羞耻心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啪”一下拍开他的手,“我会离开,我现在就要离开!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她不再看他,转头拍着车窗。

林豫看着她迫切地想要离开他的样子,嗤笑一声,让司机找了个路边停下。

林泳爱下了车,人还没有站稳,就看到那辆车渐渐远去,最后化成一个黑色的小点汇入了茫茫的夜色。

寒风在耳边肆无忌惮地呼啸着,林泳爱站在马路上眼泪终于落下来,她不明白一件小小的事为什么可以让他们大动干戈,值得吗?

一辆又一辆车从她眼前经过,这是哪里她都不知道,手机也早就因为没电自动关了机,林泳爱感到无尽的害怕与痛苦从心底涌处,明明昨天晚上还抱在一起睡觉的人……

她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走。

这天晚上,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双腿僵硬、脚底冰凉凉的一片。

一直到她准备走进一家宾馆前,她还是被林豫找到带回了家。

林泳爱回了自己房间后,就把房门反锁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时候,林泳爱感到很迷茫。

这就是亲兄妹谈恋爱的弊端了,吵完架还得回同一个家。

她自嘲地想着,门把手的动静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静静地听着,大概不到五秒,她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

林泳爱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没过两分钟,又出现了开门的声音。

这一次,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林豫将备用钥匙放在她的书桌上,他没有开灯,如同往常一样。

上了床以后,还没等他把她搂进怀里,林泳爱头已经离开了枕头,缩在了墙边。

他知道她因为今晚他的话伤心了。

林豫双手扣在她的小腹上,嘴唇贴在她的脊背上一下又一下地吻着,林泳爱甚至能感觉到他下巴上才长出来的胡茬,她的眼眶再一次发酸了。

没多久,林豫听到她压抑下的哭声。

他强行把她抱着面朝自己,捧着她的脸,吻掉她脸颊的泪水。

她用力拍他,打他。

“别哭。”他像是感觉不到疼。

林泳爱怎么也推不开他,一个人走在马路上的时候,她想了好多好多,想到他们和好以后的很多瞬间,想到今晚他对她说的那些难听的话,他们这是要分手吗?她知道有自尊的人一定不像她这样,可是分开以后还可以做兄妹吗?他来接她回去究竟是因为爱情还是亲情?为什么他上一秒这么坏,现在又一副很爱她的样子。

可是她没有答案。

发泄过后,她终于平静下来。

“在想什么?”林豫将她被泪水淋湿的头发理了理。

许久,林泳爱看着黑暗中的一个点小声说。

“你有病,我不想和你说话。”

林豫笑了,他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有什么搞不懂?我讨厌你因为别人不开心。”林豫摸了摸她的脸。

林泳爱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个“别人”,但她不想再想了,过了好久才反问:“我只能因为你不开心吗?”

月光下,林豫看着她满是探究和脆弱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沉默。

就好像此时此刻他还是她一辈子想要探寻的难题。

林豫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吻了吻,“对,你只能因为我不开心。”

真霸道啊。

林泳爱苦笑,他真是个不能够再恶劣一点的人了。

“那么你呢?”她闭上眼睛,不知道自己的心有没有被补好。

林豫在黑暗中没有说话,他知道她在问什么。

“我伤不到你对吗?你永远也不会因为我不开心。”

林父从内蒙古回来后,林泳爱的假期已经接近尾声,他们留下来和林父吃了一顿饭后很快就回了欧洲。

林豫这次没有买直达巴黎的机票,反而选择在罗马中转。

去年林泳爱为了罗马行做了很久的攻略,林豫连加了一个星期的班挤出了一个小长假,不过最后因为林父的突然造访作罢。

大概因为那场前几天的“吵架”,林泳爱这几日显得很安静,对这突如其来的罗马行并没有那么积极。

他们先去了西班牙广场,林泳爱在飞机上没吃什么,爬了几节台阶就没什么力气了。

“累了?”林豫低头看她。

林泳爱点点头,指着不远处卖甜点的面包店说:“我在那里等你好了,你自己去吧。”

林豫没生气,牵着她的手开玩笑地说:“你懂不懂什么叫坚持?”

林泳爱拍了拍腿,“我不懂,反正罗马和欧洲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差别,我不太想逛了。”

林豫顿了顿,只是注视着她,“你从前追着我跑不是很执着?再坚持一下?”

林泳爱抬起头,夕阳越过古老的墙壁,他的身上铺着橙色的光,林泳爱感觉自己耳垂那块的皮肤也因为冬日的阳光灼烧起来。

最后,她还是被他拉着往前走了。

没多久,林泳爱看到一座巴洛克式的喷泉。

“特莱维喷泉。”林泳爱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少女时期就想来许愿的许愿池。

她转头看到林豫递过来三枚硬币,林泳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没什么愿望。”她低下头,看着手上泛黄的硬币。

“你不是说要许愿下辈子还要和我在一起?”

林泳爱没想到她去年做攻略时说的话被他听到还记到现在,一时觉得羞赧,于是嘴硬地说:

“我现在已经没那么想了……”

林豫没有去反驳她,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示意她过去。

林泳爱只好捧着三枚硬币,站在许愿池边,她看着池中自己的倒影,闭上了眼睛。

硬币掷入水中的瞬间,林泳爱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睛一看,一个穿着制服的安保嘴里叫喊着向他们走过来。

林豫淡定地从钱夹里掏出100欧递了过去,“Sorry。”

那人瞬间安静了。

林泳爱不解地看着林豫,林豫耸了耸肩,“现在许愿池不让投硬币了。”

“你知道?”

林豫随手指了一个方向,“上面写着。”

林泳爱一看,果然。

她心疼地说,“好贵的一个愿望啊。”

加起来103欧,她有些生气地回头看向林豫,“你怎么一点都不会过日子?”

“你不喜欢?”他看着她恢复生气的脸,面色柔和地低头凝视着她。

“喜欢是喜欢,可是贵啊。”

林豫将左手递给她,林泳爱想了想,最后还是将手心的汗在衣服上蹭了蹭,上前牵住他的手。

“所以会实现的,你许的愿望。”

第二天,他们坐飞机回法国前去了教堂,碰到哥哥朋友的时候,林泳爱正赖在他背上让他把她背上教堂。

见到认识的人时,她一下子从他身上弹开。

林豫跟朋友打了招呼后,再次将她揽进怀里,他站在低她一节的台阶上搂着她的肩膀。

林泳爱有些紧张,她没想到在罗马旅游都能撞到熟人,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看出来。

好在大家行程不同,他们很快就道了别。

结果人家没走远,林豫就捧着她的脸吻下来。

周围的人发出暧昧的起哄声,林泳爱半天才推开,“你在干嘛?”

林豫看着她红透了的脸,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想你失望啊,Babe。”

心里的想法被他看透了,林泳爱的心跳变得好快。

她想说点什么,却觉得此时此刻安静是最好的。

从教堂高出往下看,能看到广场有人喂着鸽子。

这一刻,两个人之间的伤害与嫉妒在异国他乡得到了的释然和和解。

林豫搂着她,背贴在象征神圣的墙壁上感受难得的惬意。

林泳爱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本能地想要靠近。

离开罗马的时候,林泳爱有些不舍。

闭上眼时,她再一次想起前几日那个夜晚和哥哥的对话。

他说,秘密。

她好像永远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但这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或许,谜底要到最后一刻才可以揭晓。

好久没写信女的番外了,一直没有忘记你们,所以越写越多,一下子写了快六千字的番外。

大概是最后一个番外啦,祝哥哥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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