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打定主意替申兰君补身後,楚子焉花钱毫不手软,一条长白山上绑着红线的千年人蔘还没成精就被他买回来,炖成了盘中蔘。
将军府的灶房外也添了几个新竹笼,笼里养着七只乌骨鸡,一只红冠白羽的大公鸡。连楚子焉寝室外那个新水塘都养了几只红面番鸭带着一群黄毛小鸭,眼下小鸭子正到处跑,成大器和华元英正忙着赶鸭入笼。
申兰君看傻了眼。
楚子焉出门一趟,就带着成大器与华元英一人一肩一根长竹竿挑着几个竹笼回来。
堂堂将军府俨然成了农家。
楚子焉却不以为意,淡淡地说:「你伤还没好,既然醒了,过两日肠胃习惯了,便要日日吃肉,让伤口好得快。」
「那些都要吃掉?」申兰君呆了呆,指着那群鸡鸭惊讶说道。
「当然!包含这一只。牠长大後也会宰给你吃。」楚子焉抓了根稻草和一只小鸭逗着玩,一边调笑道。
「我根本吃不了这麽多──」申兰君目瞪口呆,看着小鸭傻不楞登的可爱模样,於心不忍说:「况且牠还那麽小──」
「你照镜子没有?人瘦成骷髅,要是让陛下知道,误会我苛待你,还不问我罪?」楚子焉挑眉又道:「况且这鸭子还要三个月後长大就不小了!那时都入秋冬了,正好进补,还是红面的,好吃的很。」
「你这人真是贪吃。」申兰君咬牙斥道。
「我是懂吃!」楚子焉不服回嘴。「况且也不是每只鸡都要吃掉。」
「什麽?」
楚子焉挑眉指着那只红冠白羽的大白鸡说:「譬如说这只鸡就不吃。」
「为什麽就不吃了?」申兰君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头接了话。
「这是用来替你改运的鸡,吃不得。」楚子焉正经八百回道。
「谁说的?」申兰君奇了,不禁坐正身子,端详起这只特殊的鸡。
「巷口遇到一个云游四海的铁嘴神算告诉我的。」
看着楚子焉认真的眉眼,申兰君啼笑皆非,备感荒谬。
「你眼前是掌管全国宗教仪典的司天监,你不来问我,却听信一个神棍随意胡扯?」申兰君不由自主提高音量。
楚子焉被点通了,老脸一时挂不住,嘴硬地说:「说不准那是其他国家的风俗,难不成你管得着?别随便说别人是神棍!」
这下换申兰君挑眉生气了。
「朽木!白痴!」
「你才白痴,你全家都白痴!」
楚子焉愠怒地回骂,但哪里想得到申兰君愣了愣後居然笑了。
「呵,我家上下都死光了!你骂不到!好你个楚子焉,竟然敢惹我!就不怕我对你下蛊下咒?」
申兰君冷笑,笑得邪门,令人不寒而栗。楚子焉头皮发麻,突然想起胸口的奉凤。
「你……要不就打一架,不要耍阴招!」
「谁说我要耍阴招了?」
成大器见两人气氛僵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眼看就要打起来。他连忙凑了过来,抢过小鸭,对申兰君挤眉弄眼说:「申大人,对将军而言,你比这群鸡鸭重要多了,你就别拂了他的好意。那只大白公鸡也是同样的道理。将军是真心关切您,为您好啊。」
楚子焉听了成大器的话,忽地脸红,轻斥一句:「成大器,你少胡说八道,我是不想弄死这颗摇钱树──唔!」
话没说完,楚子焉得胸口传来钝痛,疼的他弯下腰,眼角泛泪,半句话都说不出口。楚子焉心中暗骂奉凤居然捣乱,这些人是怎了,偏要乱点鸳鸯谱啊!偏偏他动弹不得,索性不管了。
成大器见状趁机追击,又劝慰脸色稍霁的申兰君说:「而且,将军怕你吃不惯我们这边陲地带的粗茶淡饭,还特地雇了个本地最会烧菜的婆子来替你做饭呢。要是不合您的口味,咱们军里还有华元英,他是京城人士,家里是开酒楼的,肯定会煮些京城的菜色。你说好不?」
华元英钉好了鸡舍鸭房,刚巧蹭了过来,却听成大器说这些话,不禁跳脚怒骂说:「等等!老子投笔从戎可不是来当伙夫啊!」
但看申兰君苍白枯瘦的脸色,华元英於心不忍,改口说:「算了,算了,申大人,你想吃什麽?我替你烧菜去──」
「好了,都别吵了!」
楚子焉扔掉手中捏得歪七扭八的稻杆,将两人连推带拉,一把推出门,指着鸭舍,说:「你们两个要是这麽闲,就把鸡鸭移到申兰君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