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男人拉开薄被,从略微凌乱的床上起身。
走进浴室沐浴收拾完整后,王胜南伸手从壁橱里取出一件崭新的酒红色衬衣穿在身上。
站在床前,他微微低头,看向床上仍在沉睡休息的女人。
与此同时,修长白皙的手指也从衬衣的最下方一点点地往上,最终将纽扣系到了靠近锁骨的位置方才停下。
然而,明明衣物已经穿戴好了,可男人却仍旧忍不住继续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且目不转睛。
仿佛是在欣赏一幕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厌,反而还越发觉得是在享受的无与伦比景象。
静静凝视沈媚美好若天使般的美丽睡颜许久,倏然,王胜南漂亮的鼻尖里轻轻哼出一声含满喜悦的笑。
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高兴到现在只要一回想起沈媚昨晚对他说出的那句“我爱你”,他的脑子里就会瞬间盛放出千束万束绚丽烟花。
但昨晚自己却太傻,因为心里的疑虑而不停担心和害怕,故意以为她那时候是在骗他,是为了对付他而权宜说出的假话。
所以最后,他像傻子一样错过了那个能够听到她再说一遍的最好时机。
想到这里,王胜南精致漂亮的娃娃脸上不禁露出些许懊恼与烦闷。
然而,在他闻到空气里被风吹着不断缓缓飘散的情欲气息,以及分辨出其中最为特别的浓浓麝香味后,脸上的懊恼与烦闷随即一扫而光。
取而代之的,则是像刚才那样,盛满了无数喜悦和愉悦的灿烂笑容。
因为就在刚刚,那股含有女人淡淡幽香的熟悉气味让他想起了昨夜。
想起沈媚在昨晚第一次揽住了他的肩,主动向他索吻。
想起她的腿像是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他,不断朝他索求。
想起——到了他们越发缠绵浓烈的最后,沈媚整个人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是和平常表现的冷若冰霜截然不同的模样。
就如同她被他刻意灌醉的那个晚上,终于对他毫无防备,然后全然展露出的真实性子——
火热,而又分外妖媚,仿若西方神话里魅惑动人的蛇女美杜莎。
从而,让他忍不住激动兴奋,更让他差点就想要这样一直搂着她不停地做下去,最后干脆做死在她身上才好。
因为他知道,这其实就是一个信号。
一个说明沈媚是真真正正地对自己打开了心扉的信号。
所以,她说的爱他,是真的爱他。
想到这里,王胜南的笑容越发明媚灿烂。
宛若一只得到了最大最好的松果兴奋喜悦得停不下来的松鼠一样,他站在床前暗自轻笑偷乐了许久。
直至动身离开房间前,他更是忍不住转身走回到床边,俯身在沉睡中的女人脸上轻轻印上了一个吻。
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房间外,静默站立着一个等了很久的男人。
见王胜南满脸喜悦地走出来,他不禁微微一愣。
但又很快反应过来,恭敬地叫了一声老板,然后低声道,“人已经带去了。”
闻言,王胜南的眸光一点点变冷。
几乎只是在刹那间,那股他在这段时间里刻意掩藏的嗜血与肃杀之气又倏然出现在了他的四周。
最后,他漫不经心地挑眉,然后开口。
“不用他们,这次我来动手。”
皮靴踩着硬石台阶逐步往下。
而沾在皮靴表层上的湿润雨滴,也随着男人不紧不慢的动作纷纷掉落了一路。
最终,男人站定在了最下面的一处台阶上。
抬起头,王胜南朝前面不远处的拳击台瞥了一眼,然后在唇边缓缓勾出一个饱含讽刺的笑。
紧接着,他脱下了随意搭在两肩上的米色风衣,再迈开腿走向拳击台。
一边走,一边解开两只手衣袖上的银制纽扣。
同时,他把衣袖缓缓往上翻,认真整理,似乎是对一会儿即将进行的对战极为重视。
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与其说是对战,更不如说是由他单方面进行的殴打。
“要戴吗?”
王胜南看了一眼角柱边上的手套,似笑非笑开口问道。
闻言,站在他对面的明冬生慢慢抬眼看向他,然后又敛眸,摇了摇头。
见状,王胜南轻笑一声,下一刻便手握成拳狠狠地挥了过去。
拳风带着凌厉的锐气,霎时间就将对面身材瘦弱的男人震得猛然向旁侧趔趄几步。
随后很快,王胜南噙着冷然的笑快速上前,紧接着又是用力的一拳。
这一拳,饱含他内心的无边怒火,凌冽狠厉得对此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下一瞬便径直朝下倒在了地上。
微紫的嘴角缓缓渗出血来。
“怎么不还手?”
看着男人宛若死狗一样一动不动地静静趴在地上,王胜南轻蔑地嗤笑一声,然后慢慢蹲下身。
冷笑开口,“是因为你也知道你根本打不过我?”
“所以,只能躺在这里任由我打你……”又一声冰冷刺骨的轻笑后,王胜南英挺精致的脸庞刹那间变得狰狞起来。
紧接着出声的话里含满了嗜血残忍的冷意。
“既然这样,你又凭什么来跟我抢?”
一字一句地咬牙说到最后,仿若历历在目的旧账和刚过去没多久的新账让他内心的怒火渐渐盛极。
终于,王胜南暴怒而起,然后猛地抬起脚来朝地上的男人狠狠踹了过去。
“明冬生,你TM就是一个连从地上爬起来的能力都没有的废物,居然敢来跟我抢人——”
“还学别人做三儿,在我眼皮子底下撬墙角——”
“到底特么是谁给你的胆子——”
一边狠声呵斥,王胜南一边恨恨地往那张在外人看来很是干净俊秀的脸上使劲踢了好几脚。
就是这张干净好看的脸。
就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草——
许久后的最终,冷硬的皮靴踏上了地上那张遍布脏物与血迹,原本的面容已然变得模糊的脸。
然后,一点一点地慢慢碾压。
此时,和被他无情踩在脚底下的落魄男人相比,王胜南除了头发有些略微凌乱外,其余之处无不干净整洁。
就如同他之前来时的样子。
漂亮的酒红色衬衫衣领微敞,露出了白皙好看的脖颈以及漂亮的锁骨。
一只手随意地插进了裤兜里,显得整个人漫不经心,而又带着些许冷然的傲慢。
而此时此刻,他身上的冷然与傲慢更甚。
低头俯瞰向地上,仿若高高在上的尊贵帝王在看着一只愚蠢的蝼蚁。
嘴边轻勾出一个蔑视至极的冷笑,王胜南缓缓出声,“明冬生,你一直都是一个聪明人。”
“以前,你总是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使得我对你还算满意,给了你不少好处。”
“所以现在,就别再来反悔之前答应我的话,然后跟我犯傻。”
而且犯傻之前,也不看清楚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呵。
轻蔑地哼出声,王胜南随后冷冷收回视线,抬脚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宛若一滩烂泥一样静静趴在地上的男人在他身后蓦然出声说话。
“……你……根本……不爱……她……”
从头到尾就没过开口说过一句话的男声嘶哑难听,“……是你……”
“……骗了……我……”
什么叫他根本不爱她?
王胜南的脸倏然变得阴沉,缓缓回头。
地上的男人挂着一幅难看至极的惨笑,抬眼看着他,正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继续说着,“……你……不会……”
“……永远……如愿……”
闻言,王胜南挑了挑眉,“谁告诉你的?”
说完,他又紧接着继续出声道,“谁告诉你我不爱沈媚,谁告诉你我不能永远如愿?”
像是遇到了一件十分可笑的事,随后,王胜南狠狠笑出了声。
“你居然说我根本不爱她……”
然而,心里仿若被人羞辱了一番而生出的震怒和不悦让他又猛地话音一转,“我爱不爱她——”
“需要证明给你看吗?”
“你TM以为你是谁?教堂里的神父?”
“还是得了妄想症,真把自己当成沈媚的丈夫了?”
呵,说到底,明冬生不过就是一个自己顾忌着沈媚,因而选择了留下的可怜虫而已。
一个不被明家承认的私生子,就算后来自己替他杀了明盛跃,最后他居然也什么都没有得到。
真是令人吃惊的无能而且懦弱。
想到这里,王胜南原本想再踹一脚的腿也收了回来——
因为他怕踹这个落魄乞丐,而脏了自己的鞋。
厌恶地最后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王胜南转身离开。
领头做主的人一走,一直恭敬地站在场外的其他人也纷纷跟随其后朝外走。
没过一会儿,如同一阵突然而来又很快离去的风,彻底消失了个干净。
一时间,偌大的地下室空旷得分外寂静。
寒风裹着冷雨从通风口吹了进来,冰冷的雨滴淅淅沥沥地在潮湿的地上落满了寒齿刺骨的凉意。
拳击台上,一直静静趴在地上的男人微动。
然后,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直至咳干净了嘴里的血沫,浸满痛苦的嘶哑男声才终于停歇。
缓缓翻身,明冬生仰躺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静静凝视那片惨淡的虚无,许久,他轻笑。
随后慢慢伸手从身上取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明冬生不自觉地用力握紧了手机,然后,轻声开口。
“沈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