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没有去参加前宅举办的宴会。
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用餐,老管家放下食盒告知秦渊,后者淡漠不语,专心扒拉碗里的饭菜,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饭后夷光在厨房洗碗,秦渊在客厅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大。钟楼没有电视机,夷光眼馋得紧,一边洗一边回头瞟几眼。
人果然不能一心二用,这厢被动画片吸引,手上的活儿便搁置下来,沙发上的少年抓了个现行,凉凉的撇下一句。
这又是哪个教出来的好习惯,电视看不好,碗也洗不成。
夷光自知讨了嫌,微微一哂,只得回头,快速了结了手里的活儿。
听说你之前跟着那谁在镇上的服装厂里打零工?那品味估摸着过得去,你过来帮我挑衣服。
夷光愣在原地,实在想不通在服装厂做活儿为何能与品位高低联系起来,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这是夷光第一次进秦渊的卧室。二楼房间不多,打扫起来比一楼轻松。
秦渊的房间算不上多整洁,床上摊了几个游戏机手柄和几本被随意翻阅散开的书。
还没来得及打量,秦渊一把拉开衣橱,一股鲜花混着沉香木的香气扑鼻而来,是宋渊身上惯有的味道,他喜欢采集花庭里的鲜花捣鼓一些香料,花庭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花,他闲暇时就喜欢钻进玻璃房,拿着石碗和木棒,用最原始的方法捯饬,有时候累了,就把夷光叫进来,小木棒往她手里一塞,先一步去他的香料室里准备其他程序。秦渊难得对这小“实验”乐此不疲,有时候调香调的高兴了,还会给夷光一些残留的干花,缝进囊包里挂在放门把手上,淡香溢满一室。
衣柜有些乱,你看着搭。
少年平缓无波的声音将她从发散的思维外拉回。
凭着服装厂里贴着的好莱坞明星、港式明星的海报印象,拿了永不出错白色条纹衬衫和黑色西服套装,袖扣在月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没白跟在她身边十多年,也算耳濡目染。
秦渊挑起一边嘴角,斜眼看着身前纤细的身影,十指像刚出水的水葱,指甲盖泛着莹莹粉红,但因为常年做工,无名指头有薄茧,正式这样一双手,在帮他细心整理着袖口。
夷光没有察觉头顶幽沉的目光,但就是莫名有些紧张。
秦姨是七里塘河一带最出色的裁缝,那会儿夷光就在她身边打下手,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也要跟秦姨一样当个好裁缝。
又想到了秦姨,夷光蓦地有些伤感,嘴唇微动但又无言,温良的夏夜蒙上了一层哀伤。
宴会那天晚上夷光在钟楼度过,前宅的喧嚣直达后庭。
第二天醒来得知宴会进行得并不顺利,被秦老叫去书房彻谈回来的秦渊与其他几个少爷闹了点不愉快,但这在几个佣人的语气里,透着习以为常,像是在讨论一个贪得无厌的小孩,没有糖果而乱发脾气。
瞧瞧,多么可怜而不知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