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戎吹着风,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现在已过了亥正(晚上10点),平日里这个时候他早歇息了,如今他却站在至交好友家的墙头。
是的,他又翻墙了。
他站在这也有好一会了,也看了文娇娇的屋子好一会儿。
-怎么还没熄灯。
-不对,熄灯了我还要进去不成?
卫戎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脑子不大清醒了,他一个时辰前分明已经躺上床,辗转反侧却始终无法入睡。
-去问她。问清楚。
直到脑子里蹦出去找文娇娇的念头,他躁动的思绪才得到解脱。
他又等了一会儿,才见文娇娇屋子里头退出来一个婢女,但仍然点着灯。
十、九、八、七...
三、二、一。
卫戎默数了十个数,放轻了手脚跳入院中,一个掠步到文娇娇屋子窗前,轻轻叩了叩。
文椒上辈子是个夜猫子,平时又不用早起,没有这么早睡,这时候正窝在椅子上看话本。
啧啧啧,古人玩得也挺大啊。
她看的,是挺香艳的话本。
大概是做贼心虚,明知道庆州城治安良好,她还是被窗前的阴影吓了一跳。
卫戎侧耳贴着窗户,听见里头磕磕碰碰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吓到她了,连忙轻声道:“文娇娇,是我。”
文椒认得他的声音,急忙把那香艳图册塞进衣柜,又理了理仪容才去开窗:“世子?”
卫戎心虚地“嘘”了一声,看她一眼,不解道:“你很热?”
“啊?”文椒难得地没转过弯来。
“你脸很红。”卫戎指指她双颊。
文椒:...你半夜看小黄图差点被人抓住你也会脸红的好吧。
但这只能在心里头想,面上却要说:“世子怎么来了?”
卫戎现在算是发现了,文娇娇对他有意见的时候就喊世子,往常都是一口一个卫戎。
他定定神,端肃了神色:“东西买给你的,怎么不收?”
文椒心下了然,却偏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垂头绞着手指:“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该是我向世子赔罪才是,怎还好收世子的礼。”
卫戎脸色不改,心里头却宽慰不少:还知道认错就好。
他点点头:“赔罪倒是不必了,你下次...”
文椒劫过话头道:“我也想的呀。”
“想什么?”
“我也想找世子赔罪的呀,”文椒抬起头看他,一双眼水汪汪地:“可世子不来,我又不好出府。”
卫戎面上有些尴尬。确实,他找文娇娇容易,文娇娇一个姑娘家,总不能跑到王府去找他罢?
他清了清嗓子:“咳,我这几日颇忙碌,不是故意不来。”
文椒意味深长地“哦”一声。
卫戎很少撒谎,听了她这长长的“哦——”,只觉得像是小时候骗糖吃被娘亲抓包似得,不由得紧张起来。
文椒晾了他一会儿,才朝他伸出手:“可带在身上了?”
自然是带了。
文椒接过盒子,并不急着打开,反而问他:“外头冷得很,世子进来坐坐罢。”
卫戎抿了抿唇,好像有些不好。
“世子还在生我的气么?”
卫戎不待细想,脱口而出:“没有,你让让,我跳进去。”
文椒忍不住就笑了:“有门不走,跳窗做甚么,平白无故地倒像是我私会情郎了。”
卫戎脸彻底红了,竟忘了教她不许这样说话。又想到了初见文娇娇的时候,对文铮顿时不满起来。
-文铮那厮,平日里都给文娇娇教了些什么!
他到底还是走了正门,却在跨过门槛时余光环顾一遍四周。
-夜深人静的,府上怎得没配个护卫?
-哦,是了。从前这东院是不住人的。
-得跟她提一提才是。
卫戎坐在圆凳上,食指不自觉地拍着桌面,目光直直地看向地面,强迫自己忽略身处女子闺房的不适应。
-这屏风不错,嗯,这毯子也尚可。
文椒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正欲开口:“你/你...”
卫戎又咳一声:“你先说。”
文椒歪头笑眯眯地看他:“怎么想到送我镜子?”卫戎方才发呆时,她已经打开看过盒子。
在这个时候,这样小巧精致的镜子该是要花不少钱的。
-为什么?
卫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不能说,女孩家爱美,送你照着玩吧?这话听着便奇奇怪怪的。
好在文娇娇惯是个善解人意的,许是看出来他的无措,扯开了话题:“我本来想着,若是世子明日还不来,就到城门去等着,说不定便碰上了呢。”
卫戎已然忘了她说要赔罪的事情,他本来就没把温泉庄子的事情放在心上,这几日烦闷也是因为那个梦的缘故。
是了,那个梦。
卫戎又开始觉得有些热,还有心虚。
“等我做什么?”
这是明知故问了,文椒嗔他一眼,慢慢道:“世子难道不是生我的气了?否则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有躲你。”
“那是做什么去了?”
卫戎只能重复道:“有些忙,不是躲你。”
文椒又:“哦——有些忙。”
分明是不高兴了。
卫戎抿唇,又解释道:“真没生气,我气你做什么。”
文椒却不肯放过,死缠烂打起来:“哦,这是我不值得世子上心的意思了。也是,世子同我置什么气。”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横竖世子不来,我也找不着你。眼不见心不烦地...”
卫戎真的要被逼疯了。
他甚至忘了圣人说的非礼勿视,侧过头定定地看着她,手按住她的袖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分明已经带了哭腔。
卫戎叹气:“你莫多想,我只是做了个梦,有些弄不明白梦里的意思,一时心烦气躁,不想累及旁人罢了。”
偏她还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什么梦?”
卫戎哑口无语。
什么梦?这要是能说的话他至于烦了整整十日么!
“没..没什么,”他微微侧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总之不是躲你,你莫要胡思乱想。”
文椒却是没心没肺地,不跟她说?那就是跟她有关了罢。
“是梦见我了?所以才躲着我?”
卫戎被吓了一跳,文娇娇是不是给他下蛊了!
“不..不是,与你无关,你莫再问了。”卫戎是真的紧张起来,话都有些说不顺了。
文椒微微眯起眼睛,这还真是跟她有关,她在卫戎的梦里做了什么能让他躲了整整十日,并且还送了礼物。
先是撒谎说自己忙,然后又是莫名其妙送东西,并且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这要放在上辈子,文椒就会怀疑他梦里头出轨了,否则做什么这么心虚的样子。
可她们现在最多是个暧昧阶段,就是卫戎梦见跟别人做了也不必感到愧疚才是。
...
做了。
文椒身子稍稍后仰,眯着眼睛打量卫戎。
这厮,纯情至此,该不会是梦见自己跟他做了,觉得亵渎了纯洁的友谊才这样的吧?
卫戎被她盯得有些害怕,总感觉她会说出什么自己不乐意听见的话来,连忙站起身来想走。
“我先...”
“卫戎。”
文椒喊住他。
“啊?”
“你是不是,做春梦了?”
卫戎呆住。
“还是跟我有关的春梦?”
卫戎:文铮,我要杀了你。
//说到做到,还有三更(答应好的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