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赤珠被吓得夺门而出,母亲死了,那个玷污她的禽兽也死了,她衣衫凌乱走在毫无人烟的街上,恍惚间来到码头岸边,泪眼星眸看着自己一身凄凉,羞愤交加,最後竟然一股脑投江而去。
八荒山一日,人间十年有余,当荒君寻到灵魄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幅景像,他忙将沉入水底的赤珠救起,只见她脸蛋苍白、两眉紧锁,紧咬的下唇彷佛要渗出血丝,全然不见当日在八荒山时娇美可人的模样。
荒君将赤珠带至岸边一处安全的地方,为她换上乾净的衣服,看着如此模样的灵魄,心底一时没个主意。
熟悉但有点冰凉的指间轻轻抹开赤珠眉宇间的忧郁,不知是泪水还是河水从她眼角滑落,带着水气的风吹了过来,如羽扇般的睫毛扇了扇。
「你……是谁?」这里太暗了,而且也没有月光,让赤珠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何模样,不过至少她知道自己还活着。「为什麽……要救我?……」
「你还不能死。」那个人是这麽说的,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语气很肯定。
「是吗?」悲伤的赤珠垂眸望向被换上乾净衣物的身体,这是一套纯白色的儒裙,裙头是银线绣花,很是淡雅,是自己从来没想过能穿在身上的衣服。「我不明白,你到底是……?」赤珠抬眼想向对方再问个仔细,不料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呆坐一夜,直到星子被白昼吞没,远方亮起黎明的光照在赤珠脸庞,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擦去脸上的泪,唰的起身,说道:「既然还不能死,那我就要活下去。」
赤珠找到一条溪将自己梳洗一番,并打量起河水倒映的面容:「桃腮杏脸,星眼蛾眉,还有眼角这抹泪痣……」指间轻触河面泪痣的位置,惹得涟漪阵阵。「倘若将自己打扮起来,这张脸也是不可多得的姿色……」几经思量,赤珠最终决定去往金陵。
「金陵比临安这个小地方更加锦繁华,在那里一定可以活得比现在更好。」打定主意後赤珠即刻动身,家也不敢回了。
路上赤珠靠着帮忙洗衣,缝补,凑了些许盘缠,偶尔幸运的话还能找到庙庵借宿,再不济也能随便找块地儿窝着便睡。
算不得自己走了多远,衣服都脏了,脚也磨破了,距离上个村镇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那边的大娘跟她说只要翻过这座山,再往前走一些就能到金陵了。「金……金陵就快到了,赤珠你要加油。」女孩把脸埋在腿间,窝在一株老树干下就想睡下,原本她很怕这种漆黑密布的荒山野岭,可是久而久之竟也习惯了,甚至还有种安全感,彷佛她生来就该这样。
深山里的夜,很黑、很静,而且她总觉得当自己这样蜷曲睡觉的时候,会有人温柔的抚摸她的头。
可惜今晚的夜不太平静,这座山似乎有什麽东西,扰得赤珠不得安宁,朦胧中赤珠似乎看到火把在晃动:「吓!」
「嘿,大夥儿快来看,这啥玩意儿。」火光由远而近,赤珠不假思索拔腿就跑,但她哪里跑得过本就在山里打滚的山贼,没有三两功夫就被人像拎猫儿般拎了起来。
把赤珠拎起来的大汉掂量了一下,「哟,是个乞丐儿。」好像秤鸡秤猪那样,不料这一举动竟让赤珠身上的盘缠甩了出来。「还是个有钱的乞丐儿。」
旁边猥琐的老头儿笑嘻嘻的把叮叮咚咚滚出来的碎银,铜板全捡到自己口袋,赤珠见状又挥拳又踢脚,嘴里尖声叫嚷:「那是我的钱,快还我,那是我的!」
瘦小的赤珠哪是几个山贼的对手,他们一听声音不由得都来了劲儿,各个色慾薰心:「呸,瞧我,又说错了。兄弟们,你们说这该叫啥?」大汉一脸暧昧回头望向其他同夥。
其中一人用火把打量赤珠:「甭管她叫啥,就当老天给咱们送礼物来了。」说着已忍不住开始上下其手:「让爷们搜搜还有没藏些什麽没有。」
令人恐惧的回忆袭来,这种讨厌的感觉就那个禽兽压在她身上的时候一样,「放手,都给我放手!」赤珠发疯似的又踢又叫,顾不得被剥除的衣衫,谁来就咬谁。
「还是个泼辣的,没事儿,让爷们整治整治就乖了。」续络腮胡的大汉看起来应该是这群山贼的领袖,围成一圈的喽罗都听他一个抬眼抬手才敢动作。
猥琐老头儿把赤珠正面按在地上,「大炮,你可得疼着点,人家还是小姑娘呢。」话音刚落,那边头儿就凶狠的发话了:「给我老实点,不然就叫你吃苦头的。」手被制伏了,但那张又叫又嚷的嘴可没有,赤珠边骂边瞪着把裤子褪到膝盖的大汉。「我不怕,我才不怕你!」
周围讥笑声四起,不知谁出的声,冲大炮笑道:「她说不怕你耶?」大炮怒眼一瞥,下手毫无轻重,衣物被撕碎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讥笑声中。「那好,爷们本来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让你好好尝尝什麽叫大龙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