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他也忘不了,母亲临死的惨状。
曾经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名伶,就这样枯萎,老死在这深宅高门中。
冯淖不甘心,也不敢忘。
如今历史在自己身上重演,就算失败,他也要将冯侯德给除掉。
“谁敢动我的女人,别就怪我冯淖六亲不认。”
顿了顿,又叮嘱道,“要是我真有不测,你就带她北上,她喜欢下雪天,到时候给她添置处安静宅子,让她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吧。”
五少和舒苒之间发生的事,何勉东大概也知道一些,加上心中猜测。
也能想到,五少肯定是瞒着舒苒,从未将这一切与她说过。
五少不说,舒苒肯定就不道。
只当五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她,还在恨她。
其实早在五少,在舒苒房内留宿第一晚。
离开后,五少去厨房学做阿胶红枣粥。
到底失败了多少碗,浪费多少材料就不说了。
关键是看着平时一个仪表堂堂的公子哥,心甘情愿为一个女人,弄得灰头土脸。
他纵然没谈过恋爱,也清楚。
如果不是疼到骨子里,又何苦受这罪。
“你既然为她想好一条退路,那你为何不为自己也留一条?”
何勉东对于这一点。
着实不明白。
实在不行,到时两人私奔不就好了。
何勉东平时话都没这么多,今日怎就变得如此啰嗦。
冯淖眉头一皱,看着他颇有些微词,“你今日怎么话这么多,早饭吃太多,力气没处使?”
何勉东“·····”
等何勉东走后,冯淖看着窗外枯枝。
他说那些问题,自己早就想过了。
可冯侯德当了那么多年军阀,走南闯北不是白活那么些年的。
不和他以命相搏,本来胜算就比较渺茫。
要是再唯唯诺诺,怕死留念,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活的窝囊隐忍。
就算他带着舒苒逃走,可他见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
这般四处躲藏,整体提心吊胆的日子,倒不如让她继续做这安稳的四姨太。
要是自己真有万一。
将这一切告诉她,徒留她一个人在世上,念念情断。
像母亲那样郁郁而终。
倒不如对她狠一点,让她恨自己。
也好过,余生悲痛寡欢。
之后冯淖变得忙碌起来。
冯侯德也开始整日不见踪影。
眼看着梁攸兰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舒苒也就一天天消瘦下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上次与冯淖一别,竟然会成了最后一面。
冯淖动手那天晚上,舒苒一直感觉心神不宁。
天还没亮。
初冬的夜,总是给格外漫长。
宁城靠海,天气尚早,还有些水雾。
舒苒就是这时候,得知冯淖死讯的。
被人告知时,腿都软了,当下就倒了下去。
“太太!太太!您醒醒啊,太太!您不要吓我啊···来人,快来人啊,太太昏倒了!”
这回舒苒没哭,眼睛干涩疼,眨眼睛都疼。
疼得她眼前起了一层薄雾。
都快看不清楚小凌的脸,她摩挲着她手臂,微微用力,用尽全力气。
喉咙里像含了玻璃渣,短短几个字,都如鲠在喉快要说不出来。
“带我···去见他。”
冯淖被打死在码头。
听小凌说,五少是因为勾结外来军阀,想要起兵造反。
老爷知道后勃然大怒,联合五少太太父亲军队,将他给镇压了。
尸体也被人踹到江里去了,老爷派人下江去打捞也没捞着。
小凌还听说,是被一枪打死的,命中心脏。
五少死后,在码头上躺了一夜,血都流干了。
就算这样,老爷也不放心,怕五少诈死,还请了洋医生,去做了什么什么血液鉴定。
鉴定结果说,那一大滩血就是五少的。
流了那么多,相当于一个成年人体内全部血液。
加之命中心脏,根本毫无生还可能
听到最后,舒苒肝肠寸断,脸色一寸寸白下去,血色全无。
就像一个将死之人。
中途冯侯德来看过她几次,最后一次。
舒苒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刀,想要杀了冯侯德。
舒苒那里是冯侯德对手。
她现在虚弱的,端碗手都要抖。
更别提去杀冯侯德。
自然是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