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肃这几日神经兮兮地盯着纪纲。
好几次,纪纲都被他盯毛了,“你你你...看够了没有!”
穆肃眯缝着眼睛,打量他,不说话。
纪纲十分无奈,“同你讲了多次,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与你一同长大,把蓉儿当亲生妹妹一般,怎会有非分之想!”
穆肃不信。
纪纲走到哪,他便跟到哪儿。
“若是无事,还不如去看看蓉儿!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穆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别跟着我!”
纪纲无奈地扶额,见他一脸严肃,又不耐烦地连连点头,“好好好,不跟不跟,你且快去吧!”
穆肃来到厨房里,见穆蓉正在拎水桶,他快步上前从她手中接过,“这种活计怎的让你这小姑娘来做!”
穆蓉笑笑,拿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碍事,一桶水我还是拎得动的。”她见穆肃拎水,自己便去架子上整理菜肉。
“我来我来。”穆肃走到她身边,替她收拾高处。
“哥哥今日怎么这么得闲?”穆蓉难得见他这样。
穆肃边整理边说,“近日接连胜仗,南军节节溃败,也没从前那般紧张了。”
“哦...”穆蓉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蓉儿。”
“嗯?”
“跟哥哥说实话,你对荣桓......”
提起纪纲,穆蓉面上泛起红,低下头,“哥哥说什么呢,蓉儿可听不懂。”
穆蓉看着妹妹这一脸藏不住的笑,叹了口气,“别装了。唉.......”他无奈地摇头,“女大不中留。”
“哥哥!说什么呢!”穆蓉四下看看,“蓉儿...蓉儿是个女儿家,这话可说不得,若是被厨房里那几个妈妈们听见了,还不知道怎么取笑我呢。”
“她们敢笑话你?”
“不是不是!”穆蓉见他认真,忙解释,“妈妈们待我都很好的,只是,只是被人听见女儿家有这样的事,岂不是羞死了。”
穆肃细琢磨着,妹妹怕是真的动了心思,其实能把妹妹嫁给自己知根知底的兄弟,对他而言并不是坏事,只是看纪纲的反应,似乎正相反。
“看来,我得找时间与荣桓商议一下了。”
穆蓉的手顿了顿,双眼放光,“真的?”说完又发现自己暴露了心意,忙捂着嘴,“哥哥,蓉儿没想......”
“行了,爹娘早亡,你的婚嫁哥哥能不上心吗?眼瞧着胜利在即了,等入京,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便去找荣桓商议。”穆肃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长叹一口气,又说了一遍,“女大不中留。”
穆蓉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低声说,“谢谢哥哥。”
头一日还在对纪纲严防死守的穆肃突然变了脸,纪纲实在搞不清楚他有什么目的。
纪纲拦住要给他洗衣服的穆肃,“景炎,有话直说。”
“没有啊。”穆肃抱着木桶,“你有话跟我讲吗?”
纪纲上下打量他,“有。”
“你说。”
“你拿的不是我的衣服。”
穆肃放下木桶,略微尴尬地翻了翻,“是吗...”
纪纲将他手中的衣服拿出来,扔进桶里,“景炎,到底何事,你直说。”
穆肃正了正色,“咳咳...是这样。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吧。”
“是。”
“我这个人怎么样?”
“若再拐弯抹角的,就别说了。”
“哎哎哎,我说我说....”穆肃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就是我家蓉儿......”
“蓉儿?”
“啊....蓉儿蓉儿......”穆肃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门外小兵慌张跑进来对纪纲说道,“纪千户,外面急召。”
纪纲听召,连忙跟穆肃说,“等我回来再说。”言罢,匆匆跑了出去。
穆肃站在原地,看着他早就跑远的背影,“也行......”
灵璧之战后,燕军一路告捷,眼瞧着,即日就能进南京了。
就在燕军即将从浦子口渡江时,又遇到了盛庸。
燕军克盱眙后,盛庸痛定思痛,细细研究朱棣的行军策略,在接到朱棣的行军路线的密报时,他做好了准备,决定背水一战。
朱棣的狂傲不是一般,加上盛庸早已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便没把这一切太放在心上。
船过江时,一切风平浪静,对岸也没什么动静,先头军已然到达岸上,攻城将成定局时,对面突然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盛庸抓准时机,沈沙决水,半渡而击。
朱棣虽料到他有这一手,可无奈为时已晚。
纪纲和穆肃亦在先头军的队伍里,他二人冲到最前面,纪纲指挥手下与南军混战,但无奈,盛庸的大军袭来时他们几乎没什么防备,加上人少,他们被一举击溃。
穆肃已经负了重伤,纪纲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纪纲举着刀顽强对抗,向剩下的人喊道,“后援马上就到了!挺住。”
穆肃伤得重,纪纲用刀撑地,半跪着去搀扶他,大声唤他,“景炎,景炎,再挺挺。”
穆肃因为失血过多而头晕目眩,他抓着纪纲的手,满脸是血。
南军眼下占了上风,自然杀红了眼,见人就砍。
穆肃自知大限已到,强撑着挡在纪纲身前,用尽全力冲他喊,“躺在我身下,装死。”
纪纲不肯,他站起身,颤颤巍巍地拿着刀与周遭前来攻击他们的南军拼命。
穆肃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站起身,将纪纲扑在身下。
纪纲倒地时,只记得穆肃最后说了一句话,“好好活着。”
自打那晚后,江嘉言和王之很默契地没再提起他们之间的恩怨。
王之恢复了从前跟她嬉皮笑脸的模样,碰上了就言语骚扰她一下,江嘉言也再次跟他开启斗嘴模式。
只是两个人中间,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江嘉言是这么觉得的。
可她没工夫再去深究了。
虽然一切如常,但王之依旧没有恢复她展览部主任的位置。
关欣这个位置坐的有点不安心,她时常在办公室提起,旁敲侧击地问江嘉言王之的态度。
如果是以前,江嘉言肯定还在闹情绪,但如今,她将这一切看的没那么重了。
“关欣,过两天,去我家吃饭吧。”江嘉言敲着电脑,问她。
“好啊!”关欣回头看着她,“我要吃龙虾。”
“我撤回。”
“哎哎哎,别别别,这人,真是。”关欣噘嘴,她刚要问为什么要去吃饭,突然想了起来,“呀,你要过生日了呀!”
“行了,知道就行了。”江嘉言让她噤声,“都快奔三了,没什么好张扬的。”
“年龄是幻觉!朋友!”关欣敲着她的桌子,“到时候我给你带几个帅哥去,包你满意!”
“这可是你说的,不满意怎么办?”
“可以拨打我们的全国热线电话进行投诉。”
生日当天,江嘉言不想搞太大的动静,只邀请了部门的同事,还有万轻。
大家陆陆续续到齐,带着酒和礼物来祝贺。
正说笑着,门铃响了,是万轻来了。
“学姐!生日快乐!”万轻捧着一大束花。
“谢谢!”江嘉言高兴地接过花,却在万轻身后看到了王之。
王之见她诧异的表情,问,“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江嘉言笑着迎他们进屋。
她让万轻先进去,自己拉着王之站在玄关,低声问,“你来干嘛呀!”
“你生日我不能来吗?”王之歪着头问她。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看,我请的都是同事,你呢,你是我们的领导,你来我们还怎么玩儿啊!”
“怎么不能玩儿!”王之说着就往屋里走。
其他人见王之来,纷纷站起身,“王馆长。”
江嘉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在他身后低声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王之撇了撇嘴,挽起袖子,直奔厨房,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江嘉言说,“你们好好玩,我做饭。”言罢还扶着江嘉言的腰往客厅推了两步,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
几个人打量他二人的互动,心照不宣。
江嘉言尴尬地笑了笑,走到沙发旁,“甭把他当馆长,今天当服务员使,来,咱们玩儿。”
吃饭时,王之坐在江嘉言身边,又是夹菜又是盛汤,无尽殷勤。
江嘉言不好当面推拒让他没面子,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来。
整场,王之没多说话,只看着他们玩儿闹。
酒过三巡,大家喝的都七荤八素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一个实习生举起手,“我替在座的各位采访采访王馆和江主任...哦不是不是,是嘉姐,王馆和嘉姐是怎么个情况啊?”
江嘉言最不想听的一个问题来了,她撇眼看了看王之,王之倒是云淡风轻。
他开口,“我在追她。”
“哇哦......”在座或羡慕或八卦的目光审视着他们二人。
实习生接着问,“到哪个阶段了?”
“还在追。”王之将手搭在江嘉言肩上,动作暧昧亲昵。
江嘉言侧过脸,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不想让你没脸,所以你适可而止。”说罢,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了下来,转脸笑着跟大家换下一个话题。
大家玩儿到深夜才散。
王之走前,撑着门,搂着江嘉言的腰在她耳边低喃,“不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江嘉言冲门外喊,“万轻!快把你老板带走!”
人都走后,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中。
江嘉言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蛋糕——刚才还没吹蜡烛。
她自己点起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上,盯着蜡烛看了好久。
叹了口气,怨念道,“日子可真快啊。”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开始许愿,“老天爷呀,快赐我一个又帅又爱我的好男人吧!”
感觉老天似乎收到了她的信号,她满意地睁开眼吹熄了蜡烛。
蜡烛灭的一瞬间,她瞪大了眼睛,瞳孔地震,“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