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萨宽大的手掌抚上修拉的颈脖,脉搏在手下跳动,脆弱却又鲜活。
年轻真好,卡萨自嘲地笑了笑,又仔细叮嘱道:“一定要注意保护好嗓子。”
修拉随意地点点头,跳下来朝卡萨挥了挥手,就当作说再见了。
唉,这孩子……看着修拉走远,卡萨皱紧眉头。
唱诗班的孩子住在集体宿舍,一个大房间摆满了上下层的木床,由于是给孩子们住的,因此木床不大,铺上还算松软的枕头和被子,孩子们对此便感到满足。床头还有一个柜子给他们放些杂物。
修拉睡在上铺,他爬上梯子,将谱子放进枕套里,然后又下来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饭碗,碗异常的重,并且位置比以往放得更深,修拉将饭盒完全拿出来,木头碗里盛满了东西。
那是地上随处可见的砂石。修拉两手抱着饭碗走出宿舍,将砂石洒在缺少植物的裸露地表,去蓄水池简单地洗刷了一下,赶去食堂,修女们还在分发南瓜粥和硬面包,他拿到一些后便坐下吃了起来。
“修拉!”
修拉抬头,看到布朗神父皱着眉头盯着他,手里拿着黑色封皮的圣经,显然是途中经过此处,顺便叫住修拉。
修拉放下碗,用袖子擦了擦嘴,走向布朗神父,抬头望着他,表示正在听着。
布朗神父看到修拉粗鲁的餐桌礼仪,眉头的纹路挤得更深,加上修拉来了这里一直不说话,像是谁亏欠了他似的。布朗神父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斥责道:“神的羊羔不可离了牧群,你应该更合群些。”
修拉点点头,又无言地看着他。
布朗神父让他回去,心中却是在想,修拉虽然是贵族那边送来的,说是见过神迹来唱诗班进修,这么久了却没有人来探望,行为举止也不像一个贵族家的孩子。
他心下确定,修拉是被处理了的私生子,那天那个贵妇也许不是因为不舍才亲自送来修拉,而是要亲眼确认修拉被送到这里。
修拉回到座位,捧着碗继续就着喝粥,粥还温着,当然,盛放它的不再是镶了金丝的瓷碗,味道自然不能苛求。
就像修拉第一次在孩子们睡得舒舒服服地床铺上躺了一晚上后,浑身酸痛、一夜无眠,在他第一口吃下这里的食物的时候差点吐了,但迫于饥饿只好混着呕吐物囫囵吞下。
修拉呼噜噜地将粥喝进去,只要不过舌头和牙齿,就不会因为粗糙的食材和味道而感到恶心。
黏稠的南瓜块煮化了在碗中成了糊状物,喉咙努力地上下吞咽,修拉却感觉口中柔软的地方碰到了什么硬物,就算再粗糙不该像是这样,那东西好像堵住了嗓子。
“咳、咳……”他咳了两下,引起其他还没离开的孩子的侧目。
“他吃下去了?”
“不知道,原来他还会发出除了唱歌以外的声音吗?”
“大概是吃下去了,他咳得厉害。”
他们窃窃私语着,这时一个看起来稍大的孩子站起来离开了食堂。
修拉泪眼瞥了他一眼,那个大孩子叫科斯谟,算是宿舍长,头发是暗红色的,能看出他尝试过将一头乱卷发梳好。
几个孩子挤到修拉的面前,嬉笑着说:“我听说吞石子能帮人治好嗓子,就趁着布朗神父找你的时候给你放了点药。”
闻言,修拉伸手抠了抠嗓子。
“你看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刚刚你都差点说话了。”
“我帮你挑了块儿大的。”
修拉看了眼那个说自己挑了块最大的石子的孩子,猛地拉过他的手。
那个孩子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却被修拉紧紧扯着手腕,手掌被迫摊开在修拉的面前。
下一秒,修拉将秽物全部吐在了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