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应成的威胁之下，柯雯强迫自己开始吃东西，她许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了，生病、受伤加上心绪不稳，她的胃口不是很好，只艰难地喝了半碗粥，吃的并不很多。
勺子一放下，女孩便抹了把嘴角，猛地站起来。
“我要回去了。”她气势汹汹地宣告着。
宋应成没有应答，他转身进了卧室。
柯雯摸不准男人这是什么意思，不同意？还是，请自便？
不管宋应成的一些举动和态度是不是有问题，他在这段时间帮了她很多是事实，找陆文泽的事、安排回家的机票的事、父亲转院的事……
他有一点起码没说错，他是对自己有恩的。
况且他的那些可能不太合规矩的作为很多也是出于关心……
柯雯在原地站着有些踌躇，她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得到房子主人的同意再离开，这是基本的礼貌。但在刚刚的争吵和赌气之后，她张不开这个口。
在这个时候，仿佛谁先说话谁就是在服软道歉似的。
她犹豫了大概半分钟，宋应成从卧室里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药箱。
“坐下。”男人淡淡地吩咐。
柯雯看了眼自己有些撕裂的伤口，手腕下意识往身后背过去。
男人却拉住她的肘部，强行将她的手腕扯到自己面前，他蹙着眉头打开了医药箱。
柯雯是个喜欢在外面与一大帮朋友一起蹦蹦跳跳玩的性子，小时候自然也因此受过不少伤。最严重的的一次，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蒙着眼睛玩木头人，结果一脚踩空掉进了盖子碎裂的下水井里。
井盖划过了自脚踝至大腿根，造成伤口不仅深长，而且还全部沾染了污泥。为了防止感染，便要被挤着伤口抹碘酒，她疼得嚎啕大哭不肯让人碰自己的腿，父亲却少见的严肃着脸，完全不肯通融。
宋应成捏着酒精棉球为柯雯清理伤口旁的血污，日光灯打在他的头顶，他高起的眉骨几乎将深邃的眼睛完全笼入阴影之中。
这个男人与父亲的长相和气度完全不同，甚至说南辕北辙，但却在这个时刻，却给了柯雯极其相似的感受。
她沉默地撇过脸，眨了眨眼睛将泪意憋了回去。
整个处理伤口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柯雯却有种时间停滞的感觉，好似万物都在此刻静止了。恍然间她有种错觉，好像是所有一切，那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痛苦，都只是是虚幻的梦中发生的事情，此刻只有男人温热手指的触碰和那时不时的刺痛是真实存在的。
直到手腕被重新包扎完成，柯雯才清醒过来，她立刻将手往回抽，但男人却不轻不重地圈住她的小臂，制止了她的动作。
柯雯疑惑地扭过头来，男人正在注视着她。
她之前便觉得宋应成的五官比一般亚洲人要立体一些，但这会儿才发现，他身上大概真的有外国人的基因，他的虹膜是很深的蓝色。
他们第一次离的这样近的情况下，互相对视着说话。
“这几道伤。”宋应成薄薄的嘴唇掀起，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很有穿透力，“有多少是为了你父亲？”
女孩似乎是愣了一会儿，接着像是有一瞬间的慌神，然后便是喷薄的愤怒。
她使了些力气，一下子将手臂抽了回去。
“这不关你的事。”
她动作太大了，指尖不小心抽到了宋应成脸颊，留下了一小块红印子。
女孩咬着嘴唇，她瞪视着他，眼神里包含着愧疚和排斥。
刚刚还乖顺地坐在那儿，这会儿又像炸了毛的雀儿似的。
女孩所有的心事都写在眼睛里，宋应成看得到，却不能完全弄懂。
所有人都说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确实没错，家庭、经历、身份、年龄，等等诸如此类，差异实在太大了。
这样的小女孩，做什么事想什么东西，经常不遵守规则，也断不会出于利益。
宋应成承认这些，他确实暂且搞不懂她，但时间是一切的敌人，也许女孩迟早会长大……
男人的思绪顿了一秒。
他的眼神在女孩身上上下扫视，从她的发丝往下落到脚踝，最后停在她气鼓鼓地撅起的唇角。
她要是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成为他能理解、能弄懂的那种女人？
她需要吗？
或者说，他需要吗？
柯雯不知道此刻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她知道这个空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了，叫她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摆，人也不怎么舒服。
她第三次重复：“我要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男人道。
他站起身，再次突如其来地一下子将女孩抱了起来。他的两只臂膀像是钳子一般有力，不仅能稳稳托住柯雯，甚至叫她一时动弹不得。
宋应成将她抱到卧室里，把她放回余热未消的被窝中。
“你干什么！”女孩的圆眼睛因为惊怒瞪得更圆了。
“你在这里睡。”男人道。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睡？！我要回去，而且你也答应了，吃完饭就让我回去……”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个话。”男人为她盖好了被子。
“你明明——”女孩的指责到一半停了下来。
她回忆起了男人的说辞，确实，男人只是说叫她先吃饭，并没有答应她什么。
“你——”女孩恼怒于男人设下的言语陷阱。
“很晚了，你也回不去。”宋应成举着手表给她看，时针停在“一”的位置，分针停在“四”的地方。
怪不得外面天黑成这样，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柯雯没想过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她还以为是冬天天黑的早，现在外面不过六七点钟。
“可是——”
“学校那边请过假了，你多休息一段时间，办一下休学也可以。”
柯雯摇了摇头，“不要休学。”
“嗯，考试能过的话确实没有必要休学。”男人道。
他为女孩理了理被子，脱了鞋子在她身边躺下来，压住了被子的一侧。
在女孩震惊的目光中，宋应成隔着被子拍了拍她。
“你睡了我就走。”
柯雯刚准备摇头，宋应成道：“你母亲那边我派人去安排了，先把你父亲接回国，葬礼的事我来办，不需要你们两个操心。”
“这个事，我还有个大伯，他……”
“嗯，作为兄长想主持也是理所应当的，到时候有需要交涉的地方我来就可以。你母亲照顾你父亲做手术这么久，也应该去疗养一下，你可以去陪着她一起旅旅游，转换一下心情。”
自己的一时冲动，最对不起的人便是母亲，柯雯的伤手在被子里攥紧了些，眼睛也垂了下去。
“你好好养身体，过阵子我送你回去参加葬礼，然后再把你母亲接出来。你的事，不要叫她发现，她会担心。”
柯雯突然发现宋应成说话时给人很严肃的感觉，除了因为他嗓音低沉以外，便是因为他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语调起伏也不大。
这样平静的叙说，在一些时刻莫名便会给人带来安定和信服的力量。
他一条条的安排都很妥当，柯雯也觉得没什么可反驳的，只好点了点头。
“睡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男人最后下了个结语。
孤男寡女隔着被子这样同床共枕，怎么想怎么奇怪，但柯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男人的姿态太坦然了，他只是因为关心她才想要陪伴她，这倒叫多想的人自惭形秽。
而且……
柯雯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身子弯曲成大虾似的环住自己。
她有许久没有睡好觉了，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样的黑暗和安静，都叫她感到无法自控地感到害怕和孤单，恐慌掺杂在空气中，扼住了她的口鼻，叫她几乎无法呼吸。
宋应成这样强行进入她日渐缩小的小空间里，好似打破了什么无形的隔膜一般，叫她终于敢大口喘气了。
“说好了。”女孩突然小声道。
“什么？”
“我睡着了，你要走。”
男人有规律的鼻息在身后昭示着存在感，他“嗯”了一声。
也许只有一晚，她可以信任他，也可以先不去想太多东西，完全放空自己，不用再去对抗任何东西。
这些负面情绪和事情根本不是她能够承担的起的。
她真的只是太累了。
********
卡文卡的我懒惰，所以更的少，不过今天写的终于又来感觉了
最近几章和后面几章基本都是过渡
讲一讲当年柯雯怎么接受宋应成和接下来又怎么重新接受陆文泽的
其实如何有理有据搞3p才是我写这篇文的初衷2333
ps.开微博的事，我看一些朋友留言觉得有道理，而且我本身就不是很喜欢用微博
所以就不开了，大家就这样评论区交流吧，挺好的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