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邵丞同学，能不能借一下你的笔记？”
脚步一顿，身边的张亦涥还在喋喋不休地和她说着圣诞节一起去玩的事，一上午她都拒绝三次了，烦不甚烦，伸手比了个闭嘴的动作。
邵丞被堵在教室门口，三四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在其他几人的推推攘攘之下，走到他面前，一脸羞红，“上节课有些内容我没太听懂……”
正常人都能看出来人家小女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邵丞却在疑惑连基础选修课都听不懂这智商到底是怎么考进兴京大学的。
正要拒绝，身后响起很不耐烦的声音冷冷道，“让开，挡着路了。”
他僵了僵，往旁边挪了一步，江暖擦着他的肩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大概是在下雨的原因，一出教室，她就有些心情不好，张亦涥追上前，又继续说平安夜的计划，江暖忍无可忍将怀里的书砸过去，“滚滚滚，谁要跟你去东京玩，平安夜我已经有约了。”
张亦涥愣了愣，“和谁？”
他没听说她最近有新交男朋友。
“关你什么事。”江暖不耐烦道，“你怎么整天无所事事，实验室不是挺忙的？”
张亦涥没仔细听出她这话有什么不对劲，一提实验室就来了精神，笑道，“忙的都是‘技术工人’，我有什么可忙的。现在实验已经结束了，等邵丞将数据报告写完，导师会协助我整理资料，到时候还有成果发布讲座，由我来介绍这个实验项目，江叔叔和陆叔叔他们都会来。”
江暖虽然没怎么关注，但也听说过这是个很大的项目，上头很重视。
邵丞在实验室泡了一个学期，几乎所有的休息娱乐时间都倾注在里面，这个课题实验是他的心血，可实验成果如今却要拱手让人，不得不屈服于特权。
作为特权的那层人，她仍是觉得无语，挺瞧不起张亦涥的。
“这个实验，我是主操作人。”张亦涥恬不知耻地说，“其实邵丞真挺牛逼，我们教授说他是天才，我承认。不过出身不好的天才，只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若是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那绝对是一个人物。”
“你倒是生在了一个好家庭，可惜是一个废物。”江暖冷笑，手指指着他的脸隔空点了一下，“别跟着我。”
*
其实她也不是一定要和邵丞分手。
但让她比较生气的是，从她说分手之后，他竟再也没找过她，估计都没发现她将他拉黑了。
以前几乎没在学校碰见过他，但好像越不想见到的人，上天越是会恶作剧安排偶遇。
平安夜这天下午，江暖在南校门的奶茶店买喝的，店里布置了圣诞节的装饰，很有气氛，橱窗上贴着毛茸茸的雪花。
然后她就透过橱窗看见了门口的人，邵丞穿着烟灰色的大衣，身形笔直挺拔，他神情淡淡，身上带着冷空气的寒意，面前的女生抱着个透明礼物盒，似乎被他身上的寒意怵到，咬唇，不敢直视他。
邵丞等她开口，等了几秒就不耐烦，女生见他后退了一步想走，急忙道，“邵丞，平安夜快乐，我给你织了条围巾，希望你喜欢……”
萝卜吹了声口哨，在一旁看热闹。
邵丞沉默，看着女生因为紧张而攥得发白的手指。
不知道怎样委婉拒绝又能不让人家太丢脸，一道女声突然插进来，“好漂亮的围巾啊。”
江暖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羔绒外套，短格裙，细长笔直的双腿上只裹着一层薄薄透明肉色打底裤，宛如光着腿，看得邵丞忍不住皱眉。
察觉到他的目光，江暖笑了起来，“你盯着我的腿看什么，性暗示啊？”
正在喝奶茶的萝卜猝不及防，差点被惊喷，下一秒就吓得呛住，猛地咳嗽起来。
他眼睁睁看着江暖上前搂住了邵丞的手臂，笑嘻嘻地对面前呆若木鸡的女孩说，“他不喜欢。”
萝卜下意识看向邵丞，被莫名掐了桃花，他虽然黑着脸如覆寒冰，却并没有挣开江暖的手。
心头突然一跳，脑内灵光乍现。
“你……”
女孩咬唇，委屈地看了看江暖，又无措地看向邵丞，江暖始终以宣示主权的架势搂着他的手臂，而她等了半天，竟迟迟不见他推开她。
眼里冒起水光，女孩转身跑掉了。
江暖冲她的背影挑了挑眉，邵丞盯着她，终于开口，“这是和好了的意思？”
她松开手，后退一步。
江暖笑着捋了下耳边的头发，声音也带着笑，“这是你给我去死的意思。”
*
萝卜独自坐在奶茶店思考人生。
手机响了半天都没听到，直到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我找你半天，在这发什么呆呢。”张亦涥在他对面坐下，“一会来考古系树德楼帮忙，暖暖下午还有节课，我要给她准备一个平安夜告白惊喜。”
“……”萝卜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看他的目光带着些许同情。
张亦涥神采飞扬地说着自己的计划，眼见他头顶的绿光越来越亮，萝卜忍不住打断他，“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平安夜告白惊喜什么的……”
“不能算，这好不容易就差临门一脚了。女生都很注重仪式感，尤其是暖暖。当年宁左深他就是在平安夜——”
张亦涥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拍了拍萝卜的肩，“我先过去了，你赶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