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彦缓缓退了开去，眼眸里半明半昧的莫测，居高临下地看着蔷薇。
“你要为他守身如玉？”
这样的情况下，这句话通常该是嘲讽的语气，蔷薇却一时拿捏不准他的意思，微微抬头望着他，眼里是疑惑的。
卓彦扶额轻笑了一声，这一笑，他毫不掩饰他的真切的嘲意。
“白蔷薇，及时行乐不好吗？你明明不是那样迂腐保守的女人。而且……”他恶劣地俯身在她耳边，吐息灼热，暧昧地企图挑起她的记忆，“你难道忘了，我比他……还先得到你。”
“呵。”
蔷薇笑了。
卓彦怔愣地看着这个不怒反笑的女人，他勾着她的下巴满是疑惑地端详，那双媚眼儿弯弯，玫瑰花瓣般润泽的唇上扬出动人心魄的弧度。
原来艳丽若斯的五官竟也可以笑得如此纯净美好。
心神俱震，卓彦直觉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下意识便捂住了她的嘴。
蔷薇轻轻推开他的手，笑意盈盈地道：“可你也不知道，霍言初才是……我第一个男人啊。”
像一团焰火轰地在脑子里炸开，刹那间那些平素看不到触不到的黑暗全被照亮了，在巨大的光团之下无所遁形。
他踉跄了两步退开，后背抵着墙，退无可退。眼前女人眼里的光芒太盛太亮，甚至盛过那团不停灼烧着他的焰火。
一直以来所有的想不通似乎刹那之间都连上了。
姓霍的出现在帝都，甚至要求他安排的恋爱综艺，目的根本就是白蔷薇吧。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因为综艺假戏真做日久生情，这两个人原来根本就是暗渡陈仓啊。
“你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喑哑的声音艰难地问道。
蔷薇那灿若星辰的眸子却暗淡了下来，悠悠地摇了摇头。
“不是录综艺，我不会认识他。”
卓彦默然，一个小提琴演奏家，一个女演员，生活毫无交集，他们确实本该不认识。
那么，问题自然是出在姓霍的身上。
“他认识你。”
蔷薇默不作声，卓彦自然当她是默认了。
嗤笑一声，他又问：“他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姓霍的你机关算尽，不远万里而来，总不至于荒谬到只为了跟一个女人谈三个月恋爱吧。
蔷薇给的却恰恰是如此“荒谬”的答案。
他倏然握拳狠狠砸在蔷薇身侧的墙上。
蔷薇一惊，强大的表情管理能力在此刻方显出效果，她垂在身侧的手不住颤抖，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甚至嘲讽一笑。
“不然呢？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她自然不能说出项链的事。
霍言初与卓彦关系微妙，似友非敌，却时常有微妙的剑拔弩张感，既然他都不曾告诉卓彦，她便连一个字都不能提。
下巴传来微疼的力道，蔷薇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这下巴今天遭了几回罪了，卓彦究竟想干什么。
一只微凉的手触到了她白皙的脖子，凉意袭来她一颤，一根关节处带着血的手指顺着她的衣领勾出了一根细细的链子。
“他送你的？除了拍戏，你似乎从不曾取下来。”
这一朵材质并不贵重，却做工精致繁复的太阳花，早在当初拍摄《脱轨》时他便见她时时戴着。
不，那时候霍言初明明没有回来。
卓彦倏然凝眸，一使力将项链拽了下来。
蔷薇脸色遽变，“还给我！”
此刻再顾不上什么表情管理，蔷薇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抢，却哪里有卓彦的敏捷。
无需言语，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卓彦反复摩挲着构造繁复的吊坠上的花瓣，除了做工复杂些，看不出任何蹊跷的地方。
可是，可能吗？
霍言初送给他心心念念的女人的，会是一条简单低调到谁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项链吗？
白蔷薇被R劫走那一次，是霍言初先找到她，他当时还惊讶于霍言初竟然比自己这个地头蛇还熟悉帝都地下势力，现在看来，秘密大约就在这个项链里。
霍言初，既然用心良苦，又何必……
“卓彦，还给我，我求你。”
一道虚弱的、沙哑的女声在他身侧响起。
思绪被唤回，卓彦垂眸，那双微红的眼映入眼帘，他不禁一震。
她在求他，卑微地、哀伤地。
那滴泪噙在眼里，似落非落，他的心也似那泪珠，悬在空中好不难受。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但没有人认为自己是醉着的，卓彦甚至觉得，再没有如此清醒的时候了。
“你知道吗？霍言初明明知道我对你有企图，却还是把你托付给了我。”
链坠从他手心滑落，挂在他的指尖，来回晃荡着，左一下右一下。
蔷薇觉得自己的心也如那朵飞荡的太阳花，左一下右一下，寻不到它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