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和高导吃的那顿饭，程柏衍略心不在焉了些，不过席间敬的酒他倒是来者不拒，XX的制作人因此还挺开心的，觉得向来高冷的这位大明星这次倒是挺给他面子的，邵华起初还没拦着，后来看他越喝越来劲便赶紧挡了下，这人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还在感冒，这么喝是不要命了吗？
即便如此，散席的时候，程柏衍也是有了些醉意。
回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经说不上早了，亏的今晚的暴雨，没什么粉丝在门口等着，酒店里来来往往的人也没几个。不过邵华还是不大放心，给程柏衍扣了顶帽子才让人下车，是担心周围有狗仔蹲着，看他步履平稳地在前面走着，也算是松了口气，好在还没醉迷糊了，不过也还是觉得这人今晚有些不大对劲。
等电梯上楼的时候，意外碰到了从药房买药回来的斯语。
斯语晚上吃的那顿四川菜，吃的时候也不知道节制，辣的东西吃了一大堆，以至于快睡觉的这个点胃疼地厉害，之前在床上拖了会儿想忍忍就算了，后来也是难受的要紧才出去买了药，却没想到在电梯口遇上了刚回来的程柏衍。
她草草打了个招呼，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不打算过多交谈，也是因为程柏衍一直盯着她买药的那个纸袋，可偏偏这个时候怕什么来什么，邵华眼尖的也看到了她手上拎着的那个纸袋，自然开口关心了句，问她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斯语有些头大，但还是回了个礼貌的笑，三言两语解释了下是胃有些不舒服。
原本交谈就该到此为止的，可邵华不知道是晚上喝了点酒还是怎么了，难得和斯语玩笑了句。
“那你们这对师生还真是有缘分啊，一个感冒，一个胃疼，斯语老师你可得当点心啊，别被阿衍传染……”
电梯上的楼层号还在不断跳动着，一直未作声的那人这个时候却突然开了口，也适时打断了邵华预备继续的话：“电梯来了。”
声音暗哑还带着一丝的鼻音，邵华难得一愣，听得出来他那几个字里带着些警告的意思，不由挑了挑眉，真是——活久见啊。
邵华打了个哈哈，也识趣止住了那个玩笑，视线从斯语身上收回的时候，却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秒。
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电梯里也就程柏衍他们，邵华原本要跟着他们一起的，不过临了要上去的时候大忙人又接了个电话，阿杰还有其他两个助理跟着程柏衍一块，不过那仨……楼层没到，就提前下去了，原因无他，是阿杰觉得氛围尴尬，虽说这次可能又是他自作主张了，不过衍哥今晚也确实太不对劲了些，什么时候见他喝那么多酒了？至于原因嘛，他也猜不透，总归和电梯里的那一位是脱不了关系的。
不过是一会儿，电梯里就只剩下了程柏衍和斯语两个。不算大的梯箱内，是彼此清浅的呼吸声，斯语抿了抿唇，这样的寂静无声，无端也叫人有些憋闷，下意识的又看了眼变动的楼层数字，怎么还没有到啊……
那人又小声咳嗽了声，咳地斯语不由眼皮跳了跳，虽然觉得此时有这样的想法有些过分，但她确实——对这种和他共处一室的状态相当煎熬也很排斥。
程柏衍不知道是不是清楚她这样的想法，在楼层未到前，都和她隔着些距离也保持着沉默。但，也只是片刻。
因为“叮”声响起，楼层到了的时候，程柏衍突然叫了声她的名字。
“斯语……”沙哑而又带着些暗沉的声音，似乎那里头，还有微不可察的轻颤。
“一定要装着不认识吗？”
他问她，是这两天来他们的第一次“交谈”，所以他问她，一定要装着不认识吗？
斯语觉得好笑。
是好笑程柏衍的那个问题。
如果知道这次要教的对象是他，或许——不是，她肯定一开始就不会接这个工作，程柏衍应该知道，所以最初才会故弄玄虚，怎么都不和她碰面，也不透露他自己是谁。
可现在他却来问她，一定要装着不认识吗？
这种质问的场景不是头一次了，那时候也是，是高三分班后的不久，他突然在放学的时候堵住她，质问她这么耍他是不是很好玩。
斯语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就算分班后大家不是同桌了，也没必要这么争锋相对吧？况且，她一直都觉得他们的关系——应该还算是好的。
那时候耐着性子问他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程柏衍却盯着她看了半晌也不说话。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俩人再碰到面那人对她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活生生像是她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再然后……就是那件事了……
或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原因，斯语这次也懒得再去粉饰太平，眼皮抬了抬，半是玩笑半是讥讽地回了句：“倒没什么装不装的，本来也说不上多熟。”
那人没出声，电梯门开了又将将要关上，斯语摁了下电梯键，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她又侧身看了下程柏衍，鸭舌帽下的那张脸她看的不大真切，因为不大真切，所以她直接无视了他的感觉。
自说自话地又继续回了句：“开玩笑的，下次我会注意。”话说的正儿八经，好似她刚才的那些话真的只是玩笑而已。
注意？注意什么？注意不再装的那么的明显，还是下次，真的就当俩人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N市一中每个学期开始，都会经历一次分班“洗牌”。
程柏衍对这种分班制度着实有些头疼，头疼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觉得太麻烦，又要认识一波不熟的人，还有那么多的书要搬。
开学那天他去的不早不晚，人还没到教学楼，就已经看到了一大帮人围在公告栏那儿。个高的好处就是一览无余，草草看了几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分在了10班，还好，就在楼下，没必要楼上楼下的跑。
本想离开的，可视线又不由自主的在分班名单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很意外的也看到了那个人的名字，他当时愣了几秒，回过神来时还觉得有些恍惚，以至于身边的同学叫了他好几声才有反应。
有些不可思议，但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高兴。
开学头一天没什么大事，发了新教材，又做了个大扫除，当然，临放学前还排了个座位。
程柏衍对排座位这种事实在没什么期待，反正他自打上学，就一直坐在最后一排，以至于他妈每回来开家长会总要问他，是不是因为老是惹麻烦，老师才把他排到了最后一排。程柏衍都懒得解释，他一米八的个子难道是白长的？
结果那天排到最后，斯语却坐在了他旁边。
有些意外，毕竟男女混坐在一中是少之又少的事，老师们估计都以为，这种非混坐的方式可以杜绝早恋，防患于未然，其实效果真的很一般，该谈的照样还会谈。
不过斯语不坐他旁边好像也没别的地方可选了，她那个子——也确实很出挑了。
那时候她过来，程柏衍下意识的看了眼，接着又很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她好像头发短了很多，记得高一元旦晚会上她还扎着长马尾，这会儿的头发就只到肩膀那了，皮肤依旧是那么的白，不管夏天多热，她好像也总晒不黑，还有就是……身上那股熟悉的奶香味。
低头垂眸的那一瞬间，他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勾起，内心是怎样的波澜，估计也只有程柏衍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