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蜚蜚--晚宴

回到家,爹地同妈咪已吵完架各自回房,黎珊松口气,踮着脚尖悄悄上楼。客厅里莉莉在打扫地上的碎玻,黎生掷了一只玻璃花樽,黎太将一整套骨瓷茶具砸在地上,莉莉叹息,真是好可惜。

躺在床上,黎珊想起下午出门前爹地阴沉的脸。

今日房市出了好大问题。

黎珊才要逃出门,黎鸿坤便叫住她。

"嘉明已经回来,明日嘉明的洗尘宴你要去。你们见一见,很快便要订婚了。"

字字句句不容反抗。

家族联姻在这水深火热,烈火烹油的港城再常见不过。一场婚姻带来数不清的好处,利益面前根本无需问过当事人意见。万事利为重,财为先,怪不得几多港人一句恭喜发财日日挂嘴边。

那只暹罗猫在窗外叫,扰得人心烦。

七月初,半岛酒店,衣香鬓影。鹅肝菲力,红酒香槟。这是上流社会的高级玩法。

最上流的接风洗尘。到场的非富即贵,就差将港督也请到场,就为一个陆嘉明返港,未免小题大做。

陆五站在大堂中央,旁边是陆嘉明。

"多谢各位来参加今晚的宴会。"陆五看看身边的陆嘉明,"今次嘉明回来就要协助我处理社团事务,若以后嘉明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大家不吝赐教。"

话音未落,即爆起一片掌声。

陆琛依靠着酒店大堂的大理石柱,看向对面围站的人群。边个是话事人,边个位高权重,他一点都不在意。陆琛一眼看到黎鸿坤,他笑着拍掌。

人群私语,陆五要退位?这位太子爷担不担得住龙安话事人?

遥遥举杯,陆嘉明饮下香槟,"多谢各位uncle,aunt参加我今日的洗尘宴,多谢。"

镁灯如火雨,影下这位含着金汤匙的陆氏独子。明日报纸头版头条已经预定。

黎珊在宴会一角,看着男男女女热切攀谈,置身事外,全都不关她事。

陆嘉明向这边走来。

"阿珊,还记不记得我?"

黎珊讶然。这就是陆嘉明。

从前见过面,当时年纪太细,对他便没有太大印象。斯文白净的男人。

"阿珊,大个女了。"陆嘉明手抚上她发顶,最后手停在她纤弱肩头。一双眼睛好似要看穿她。

黎珊穿一件黑色短礼服,一双雪腿匀称纤细。少女肩臂裸露,裙的后背挖空,仅仅一条黑色绸带束缚少女腰身,大片雪白皮肤暴露。

他靠的太近了,黎珊退避。

"小心。"陆嘉明拦住她腰。

黎珊差点被自己绊倒。

陆嘉明的手贴在自己的后腰,黎珊微微颤抖,立刻站稳,"谢谢你,嘉明。"

陆琛在大堂一角看到两人,自waiter托盘中拿一杯香槟饮尽。

黎珊无故害怕陆嘉明,不知道害怕什么,是那只搭在自己后腰的手,还是金边眼镜下那双意味不明的眼,或者他身上华丽浓重的香水。

幸好有人走近同陆嘉明聊天,黎珊赶紧走开。

大堂冷气开得太足,黎珊的裙太短,再多待一秒钟就会得重感冒,黎珊避开妈咪爹地的视线离开大堂。

七月的天很热,黎珊被冷气吹太久,站在露台上竟觉微暖,好似春天。下午天文台发布黄色暴雨警告,后来又升级为红色。好像预测不准,至今都无夜雨迹象,大家都已放松警惕。

有人在露台抽烟,身形熟悉。

"你怎么在这?"黎珊吃惊。不过,好好运,在这种地方还能遇上一个自己说得来话的人。

"我不该来?"陆琛吐出烟圈,笑着看她。

漂亮的少女,无瑕的少女,蜜桃似的少女。

"你也姓陆,你是……"黎珊想问他是否也是陆家人,还未问出口,就被陆琛打断。

"不是,我是保镖。"陆琛转过头看着露台外面的花园。花园里有大片凤凰木。陆琛一身黑灰色西装,衬衫雪白,他扯松领带,舒一口气,趴在露台栏杆上。

黎珊微微动心。

"你怎么出来?"陆琛突然问。

"里面好冻。"黎珊尴尬笑笑。

温暖如春的夏夜。

陆琛笑起来,看着她的发,她的裙,她的腿,"你今日好靓。"

少女脸颊在烧。

夏夜的虫鸣,唧唧啾啾,夜风暖融,连虫都心动。

后来后来,很多年以后都会轻易记起这个脸孔微红的夏夜,记起身旁的人。即使记不起露台,记不起虫鸣,记不起夜风。

火红的凤凰木似在燃烧。

少女祈祷,天父,天父,求你将我放在他心上如印记,放在臂上如戳记。可是谁愿眷顾这种信徒。

天父都说,不要爱他,不要心动,如若不然,便会烈焰焚城。

少女的发很香。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早点回家。"陆琛眼睛躲闪,匆匆离开。

陆琛坐进车中,心脏猛跳。

他很想吻她。

上次在尖沙咀火拼,红棍拿枪抵在自己太阳穴,陆琛都未如此慌张。床都同人上过,也同黄美仙吻过,甚至也玩过三线艳星,陆琛都从未有今天这般动心。

黎鸿坤带着妻女坐上平治离开。

陆琛在远处看着平治渐走渐远。

这些年,黎鸿坤有没有做噩梦的时候?

翻风了,好快就会有一场暴雨。陆琛在车中抱臂闭目,听见雨点敲在车窗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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