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李睿也是官家后代,他父亲明升暗降的在他8岁那年赴南京上任,但是路上竟然遇到了泥石流,正好砸在了前车,父母没有留下一言半语便撒手人寰了。他搂着才3岁的弟弟蜷缩在祖母怀里眼泪流的满脸都是,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哭,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哭过一次。
朝廷给的抚恤足够他和弟弟长大成人,但是他不甘心,心里也有了大志向,想自己建功立业,把父亲没有实现的愿望实现。
他自小就比一般孩子聪明早慧,不仅读书读的好,连武功也学的比一般人长进。他在15那年没有参加科举考试,而是投身了军营,短短三年便已经成为当时还是王爷的圣上的左右手。等圣上登基以后,他作为功臣自然勤恳,不露骄奢之色,不居功自傲,所以他还是圣上的心腹。
他弟弟李原吉也不是娇惯着养大的,等他哥成了肱骨之臣了,他还在书院读书并且还没有考上功名。他自然是不服气的,所以初到京城的时候,他自己提出来要去那种最最普通的书院,完全靠自己,不考上誓不罢休!
只记得那日春光正盛,书院的学生们也被夫子好心的放一日假。他们决定自己聚一聚,吟诗作乐,也是文人雅行。
云夕正好是李原吉的同窗,所以也来和大家一起放松一下。虽说女子极少出来念书还能参加这样的诗会的,但是云夕父母自小对她宽容爱护,没有迂腐对待,可见她是非常幸运的姑娘了。
实际云夕参加这个诗会还有别的原因,她知道魏洛也一定会来。她知道下月魏公子就要参加春试了,所以想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精心挑选的狼毫笔送给他,望他旗开得胜。
那日也正好轮到李睿休息,李原吉老是觉得自己兄长生活的毫无乐趣,特的一定要让他也参加,顺便沾沾年轻人的气息,别老和老夫子似的。他这个年纪的都已经成家,唯独他这兄长对此完全没有兴趣,媒人送过来的美人画面看都不看一眼,他都怀疑是否兄长在过几年是不是要出家了。
李睿被他缠的不行,只好一起跟了过来,但是他看着这群年轻人毫无忧愁的对未来大谈理想,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因为李原吉从未过表露身份,书院的人也没有和达官贵族有过任何交流,因为他们也都不认识这位贵人是什么来头,只道是个武将之类的。
但是他的气质却吸引了久在书院的女孩子的眼睛。李睿忽然注意到几道视线时不时的看过来,对面做的是书院的几个女孩子,她们大胆的打量着这个成熟俊郎的男子,听说是李原吉的哥哥,偷偷议论着不知道成亲没有。他一朝那里看过去,她们又赶紧低下头去了。
这时他注意到最边上一个女子的脸朝向另一边,显然也是在看什么人。那并不是什么绝色女子,甚至在这几人中都毫不出挑,但是胜在清秀可人,看着眉眼很是舒服。那样的眼神,应该是有思慕的人在那边。
书院的人很久不曾放松,趁着诗性酒便开始多了起来。云夕左右看看,旁边的女同学也已经去池塘旁边四处游玩了,她趁着没人注意到她便起身去了魏洛旁边的坐位。
“魏公子,下月你便是第一次春试,这支狼毫笔希望你收下,愿你旗开得胜。”云夕将笔盒递了过去,连头都没敢抬起来。
魏洛接过笔盒,打开一看果然是上品,“云夕妹妹何必这么客气,有了你这笔,我一定加倍努力。“
云夕手里拽着自己的手绢,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魏洛也怔怔的不敢贸然开口,两个人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李睿在旁边却是注意到了这边,心想着柔弱女子倒是挺害羞。
忽然,池塘那边有人大声喊了起来,“救命啊,萱儿掉进水里了!“
一时间大家都慌忙赶去池塘边,赶着救人。等萱儿被男同学救上岸边的时候,衣服已经都湿透了。虽然大家今日出来都是穿的院服,但是萱儿毕竟是女子,春日衣服穿的也不多,这一浑身湿透,就发现女子有的部分已经若隐若现。
正是尴尬大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云夕突然冲了过来将身上因为惧寒披上的披风接下来,一把就围在了萱儿身上。
这时候萱儿惊吓过度的精神才放松下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家纷纷上来关心她,怎么这么不小心会掉下去呢。
“不是,不是我不小心,是有人推我下去的!”萱儿害怕的哭着说。
“是谁,萱儿你看见了吗?”众人一听都大为吃惊,毕竟在这里的都是书院的同学,怎么会有人故意推她下去呢。
“是,是王恩贺!我当时正在看河里的锦鲤鱼,他过来说对我有话说,我刚转过身来就被他双手推下,那时候他还故意在笑!”萱儿现在一想起那个笑容就不寒而栗。
“哦,你说我推你下去,我为什么那么做,我只是偶尔经过你旁边,你自己不小心看鱼太入迷自己掉下去的!”王恩贺根本不以为意。
“就是你!我眼看着你推我下去的!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推的,你自己信口雌黄诬陷我,我还就是看你自己看鱼掉下去的呢!”
众人根本没有办法相信其中任何一方说的话,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睿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云夕突然站了起来,“我有办法证明他们的话谁真谁假。”
“云夕,你有什么法子啊,当时咱们谁也没看见到底怎么回事。”
“我希望院里几个姐妹都帮忙证明一下,我们先带着萱儿过去那边的凉亭看看身上的伤,等回来就知道了。”
说罢云夕便和其他人一起把萱儿带去旁边的凉亭,并把四周的纱幔放下。
王恩贺盯着那边的凉亭,冷冷“哼”了一声。此时李睿便知道肯定是他做的无疑了。
等云夕她们回来,云夕直接站在了王恩贺的面前,“就是你,把萱儿推下去的。”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吗,谁看见了?!”
“确实没人看见,但是萱儿只在后背有挫伤,前面几乎没有任何伤痕,手臂的伤也是在后肘关节上。如果是她看鱼自己掉下去,她肯定是正面扑向水面,但是她是后面有伤,说明她是后背先落水的,所以手掌没有受伤,但是手肘却本能的先落在水里。这就足够说明你说的是假话!”
李睿心里不禁拍掌,这姑娘看着柔弱,但是头脑相当够用啊。
王恩贺一听到此地,他四周环顾一圈,并知道众人都不会再相信他了,不禁恼羞成怒。“你个丫头片子竟然管起我的事了,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你说对了,我不过一介女流,怎么会知道你爹是谁,我只知道是你故意伤害萱儿,如果她有什么万一,你也跑不了!”云夕紧紧捏着拳头,比一个男人还勇敢。
但是李睿确看见了,那两个捏的紧紧的小拳头在发着抖,显然她不是不害怕的。
“你必须要和萱儿道歉,不然她家里自然饶不了你,你爹再厉害,但这是京城,自然有更厉害的官是正义的!”云夕紧紧盯着他,有补了一句,“难道你还要也给你爹找麻烦不成!”
最后一句简直是戳中了王恩贺的软肋,他上前一步,“你!”
此时几个书院的男学生,也上前了一步,默默的把云夕挡在后面。
“王恩贺,大家都是同学,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但都不是一个大丈夫所为,还是赶紧道歉吧。”魏洛走了过来把云夕推到自己背后。
王恩贺见大势已去,只好道歉。其他人也赶紧带着哭哭啼啼的萱儿回家了。
李睿一回头看见走的快没人了,那个叫云夕的丫头眼里蹦出了眼泪花,显示也是后怕不已。李睿怔怔的看着她,这是怎么一个既柔软又坚强的女孩子,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最终没有留下来,却烫了李睿的心一下,他抚着自己的胸口,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