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早晨就已经很炎热了，荔水湾的绿化做的很好，风一吹过，叶子的沙沙声连着聒噪的蝉鸣一起传入季蓁蓁的耳朵中。
她的手指勾着银色的手机绳，心不在焉地盯着手机屏幕，震动着的手机暗下去，未接来电是江城银行的，已经打了十二通。
季蓁蓁的心情没能好起来，她索性拿着手机，赤裸着身体去了浴室。她趁着放热水的功夫，懒洋洋地把牙刷放进嘴里，一抬眼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栗色的中长发挑染了灰色，打着卷落到肩膀上，没有刘海，昨晚没睡好，额头多了两个红点，特别明显。看样子马上就要爆痘，她按了下，有点痛。
肩膀是平且直的，即使这样懒散站着，也保持着完全打开的状态，和她此刻微微抬下巴的动作一起看，显得很不好说话。
季蓁蓁看着自己的眼睛。
桃花眼，眼尾上翘，和她那多情风流的爸爸不一样，很大，有些三白眼，但一看就是个聪明人。
她看着看着，一把抓起漱口杯，冲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泼去。
手机适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季和】。
不，不应该是季和了。
回到了自己家的季和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但季蓁蓁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他有没有提过自己现在这个名字。
镜面上的水流已经淌完，季蓁蓁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抓住盥洗池的边，又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喂。”
“姐。”
季和有些失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呼吸却像是打在季蓁蓁的脖子上，他的咬字是很干脆的，嗓音也很脆，还像个少年。
“江城银行又给你打电话了吧？”季和单刀直入，“姐姐你想好了吗？”
他调整了下坐姿，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没有破绽。他在想季蓁蓁的模样。
季蓁蓁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可是看上去还显得很年轻。同年纪的姑娘们不是早早嫁出去，操心下一辈的教育，就是专心学业事业，争取不被联姻。
只有季蓁蓁，既没有结婚，也没有来自老一辈的压力——季家只剩她一个人了，季和算半个。
“我可以问你借，季和。”季蓁蓁可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虽然三个亿太多……”
“姐姐。”
季和示意面前的人退出去，才口齿清晰地吐字：“我没钱了。先不说行云上下近千的人，就你之前抵押在我这的寰翼财政报表也并不好看。你开石头开了三个亿，没想过爸妈只给你留了信托基金每个月十万吗？”
季和托着下巴，微微叹口气，听上去很是沉痛：“你把老宅都抵出去了…要是拿出去拍卖，可再难买回来了。”
季和垂下眼：“姐姐，考虑跟我住在一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
嘟——
季蓁蓁把电话挂了。
她对着镜子冷笑一声，去掉那些外表的聪明，她只不过是个把家产都败完的败家子。她把自己一口气埋在浴缸里，任由热水包围自己。
季蓁蓁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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