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难违,你父亲让我劝你看开些,阿苑,你要知道一辈子还长着呢。”
“知道了。”
谢苑颔首默坐。
看着面前一改过去欢脱的性子,如今变得沉闷的小女儿,太师夫人心中很是愧疚,若非为了大女儿,她和太师也不会让她嫁给大将军。
“我知你心中有怨,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见谢苑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太师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转道:
“罢了,事已至此,你且放宽心,待将军回来,你也莫闹,一切自有太师府为你做主,你只与他好好相处。”
“哦。”
谢苑不置可否地点头,端起茶碗,仔细品着。
“将军……长年领兵在外,你只有早日生下嫡子,才能在这将军府……”
谢苑听了,笑着打断了太师夫人的侃侃而谈:
“母亲莫不是忘了,这府里已经有一位嫡子了。”
经谢苑提醒,太师夫人方才想起这么个人来,略有些烦躁:
“那能一样么?”
见太师夫人如此烦心,谢苑反倒乐了。
“继子,不也是子。”她勾唇笑道。
“你非要这般,戳着心窝,同我说话是么?”太师夫人满脸怒容道。
“那陆定勋都十三了,与你不过差了五岁,算哪门子的儿子!”
“怎么不算!”
谢苑故作得意道:
“还要感谢父母大恩,为我觅得如此良缘,不用生养,便有儿承欢膝下,我也好乐得自在。”
“你这是把我和你父亲都恨上了!”
太师夫人怒红了双眼。
“不敢!”
谢苑依旧笑着,可那笑意有些冷。
太师夫人却半分察觉也无,犹自老生常谈起来:
“你可知,你姐姐和铎儿在宫中有多不易,若没有将军府的扶持,他们……”
“够了!我不想听!”谢苑将手中茶碗一扣。
“说了半天,您也累了,还是早些回您的太师府去罢。”
太师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傍晚,各院灯火逐渐通明。
“夫人,少爷回府了。”
婢女得了外院小厮的传话,回内院来禀告谢苑。
谢苑让人到前厅摆饭,自己随后到。
自大婚第二日起,陆定勋不但按照规矩前来给她见了礼,之后还每日不落地来她院里请安。
晓得对方底细,与之相处,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每天顶着一脸慈母假笑扮作无知的谢苑表示:生活,不易啊~
更要命的是,陆定勋这厮请安就请安,偏回回天还没亮就来了。
可怜她人还没醒,就不得不涨着脑袋和他坐那儿扯皮。
每一次早起,谢苑都忍不住腹诽:
我又不是你亲娘,用得着那么孝顺么?
好在琢磨了两天,还真让她想了个法子,最终以节省开支为由,把每日请安,变成一起用晚膳。
不过他二人虽是同席,却坐的极远,那饭桌上也不知谁在提防谁,反正一个吃的什么,另一个就跟着吃什么。
“母亲今日看着,好似胃口不佳?”
问完,陆定勋看了眼对面。
平日他一筷子,那人三筷子。
少年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谢苑有点受宠若惊,不好将她与太师夫人的那些龃龉摊开来说,想了想只好托口:
“偶感风寒,有些不适。”
陆定勋听了,似有担忧:
“可有让府医来瞧过?”
“这已经是您入府以来的第二回风寒了,还是让府医为母亲好好调理一番。”
谢苑第一回风寒,便是大婚第二日,一则起太早,二则夜里在凉亭睡了大半宿,一不小心着了凉。
陆定勋来见礼时,刚说了两句场面话句,她便晕了过去。
当时病情来势汹汹,灌了好几碗如黄连一般苦的汤药,这才有所好转。
现在再听陆定勋要让府医来给她看病,吓得谢苑连忙摆手:
“不碍事,不碍事。”
“这次与上次不同,我好好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赶紧低头就着碗,多喝了两口鸡汤。
看她这样,少年顿觉好笑,嘴角也不经意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