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只挨了锤的牛。
不知道是因为即白的天色,还是那句“你喜欢我吗?”总之傅时寒的热潮是被褪去了。
肖草莓看他倏然僵硬的眼眸,放纵的感情被收回了,有些失落。
她害怕预想过的坏结局,但是,她总得要一个答案的。
“你喜欢我吗?”肖草莓加重了“喜欢”两个字的读音。
“……”
傅时寒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他只是想先占有她而已,想第一个进入她的身体,让她此生都记得一个叫作傅时寒的男人。
喜欢不喜欢的,他从来没想过。
“我们先做吧……”
他避开不答,抓着肖草莓欲脱开的手,引导着往身下探去。
“我不做了。”肖草莓抽回手,用了点力气。
她说得生硬,有些不可挽回的意味,“我不想做了。”
“怎么了?”傅时寒假装不知情,急切地将头埋在她胸前,试图抹平方才发生的不快,“是我没做好吗?”
“不是……”肖草莓一句话才吐出两个字,就又被他重新夺了唇舌。
坚硬的齿不慎磕在一起,有种都会破碎的预感。
傅时寒哄骗般又去轻抚她的腿,让她重新缠上自己的脖颈,细细密密地吻着。
这一刻,他没有阴谋,只想魇足。
或许日后会有难堪,但为了获得与她的亲密,他愿意赴汤蹈火。
“我说——”
肖草莓难得有些严重的语气,她皱眉,手下的力度大了几分。
将傅时寒强硬地推开,她伸手去捡地上的内裤,“我不想做了。”
看着她微微掀开裙子,把内裤穿上,棉质的布料滑过她细腻的肌肤。
她沉默地穿着衣服,一件又一件。
被傅时寒脱下的,她又重新覆上自己的身体。
他以为她终于在他面前毫无遮挡了。
“你要走?”傅时寒看她把最后一粒扣子扣好,喉结上下翻滚了一次。
“天亮了。”肖草莓答非所问,整理好后看着傅时寒,眼里有些失望,“下次再来吧,我不想跟一个穿着衣服的人做。”
“没有下次了。”傅时寒低头看自己几乎不着寸缕的身子,当然知道她说的穿着衣服是什么意思。
“只有这一次。”他抬头看她,眼里有了揶揄,“做,还是不做?你只有这次机会。”
“这本来是我给你的机会,傅时寒。”肖草莓顶了顶脚尖,“是你推开的。”
……
“先别急吧。”两人长久的沉默之后,她突然抬起亮晶晶的眼睛,“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可以等。”
“你自己解决也好,向我倾诉也好。”她重新乐观起来,“我可以等,在此之前,我们先正常发展,好不好?”
“你的意思就是先不做?”傅时寒皱了眉,又舒展开,他往后一仰,勾起了唇。
肖草莓也回他一个笑,“好不好?”
“好。”他答应得干脆。
“要我送你回去吗?”他没再看她的视线,转而也去搜寻地上的衣物。
没有肖草莓一件一件穿套的耐心和细致,他自囫囵罩上,然后扭头问她,“送你回去?”
“不用了,天已经亮了。”肖草莓笑着后退一步,“你就当我是偷偷溜走的……”
她说着,就已经退到了大门口。
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
“那……”她突然咬了唇,朝傅时寒看了一眼,有些意味深长,“下次见。”
然后是一阵敞亮的白光,傅时寒不适地眯了眼。
还没从明亮给的晕眩里回过神来,阴沉又重新侵占了他。
“砰——”
门轻关的声音。
像不像她拿着枪,轻扣扳机,在他心上用力地开上一枪的声音。
他终于记起最初的伤害,是什么难耐的滋味了。
……
肖草莓刚回家,就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
“你失了智?”她将钥匙放在进门的桌上,皱眉看着坐在阴影里的肖冬栗。
他显然一夜没睡,胡子拉渣,眼神晦涩得不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肖草莓感觉烦躁,她走到自己卧室,在桌洞里用力地倒腾着找眼药水。
肖冬栗撑着脑袋,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个熟悉纤细的背影。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
一阵明显带着气恼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肖冬栗看着那个颤动的人影越来越大,最后在他跟前站定。
“死孩子。”她低低咒骂了一声,随即蹲下身子和他平视,“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熬夜!”
她语气很生硬,以往在他生病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烦躁而气恼的。
“别动。”她掰开他的眼皮,突然凑近的气息灌入肖冬栗的鼻腔,亲近得让他想落泪。
只跟他零距离接触过的姐姐,也许在昨晚跟别人有了更紧密的接触。
不是跟他隔着布料的拥抱和安抚,而是男女之间最原始,最亲密的,负距离。
万一他们灵魂都契合了呢……
万一她觉得,爱情比亲情更让她滋润呢……
万一,他们终有一天各自成家,变成感情很好,但是只会在闲暇无事,或者逢年过节时才会有空来往的姐弟呢……
肖冬栗害怕。
他下意识颤抖了一下,那滴眼药水,滴偏了。
凉凉地挂在他的眼角,像一滴眼泪。
“啧……”肖草莓不悦地发出一个单音节,似乎恼怒他的不自控,“说了让你别动。”
可是她的急躁里,分明不止是对他的关心了。
“你别迁怒我。”肖冬栗别扭地移开头,“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闻言,肖草莓一怔。
她半晌才回过神来,努力使自己下垂的嘴角放平。
“对不起。”她重新酝酿了一滴眼药水,温柔地撑开他耷拉的眼皮,准确地滴入他的眼球,“我跟傅时寒出了些问题。”
她又撑开他另一只眼睛,这次,肖冬栗又变回了平日那个异常温顺的好看弟弟。
“我不该把气撒在你身上的。”她的道歉很诚恳,内疚都体现在她十分轻柔的动作里。
像是将他当作什么了不得的珍宝一样。
“没关系。”比起她的道歉,她情感的受挫更能让他心情明媚一些。
“你跟傅时寒出什么问题了?”他状似关心,努力压下那股幸灾乐祸。
肖草莓没立即回答,先示意他眨眨眼睛恢复一下,见他干涩的眼睛,重新又有了湿润的光芒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准备整理自己的情绪。
看吧……比起傅时寒,她更在意我。
肖冬栗都没察觉到此刻他上扬的嘴角是多么地不合时宜。
只有她确定了他没事之后,才会有一点点心思,去关系自己和傅时寒的事情。
就算没办法带姐姐出国又怎样,就算她开始喜欢男人又怎样……
到头来,她还不是要回到他身边?
只是一个晚上,被可怜的人借走温存一会而已。
反正,他和姐姐,也早就不在夜里相依为命了。
只要白天,她还是围绕他的,其他的,他就宽容大度地,不追究地那么紧吧……
而那可怜的傅时寒,才是需要同情的角色。
既然已经尝过了肖草莓的温柔乡,又怎么可能再重回曾习以为常的寒冷冰窖。
但他注定无法占有肖草莓。
因为姐姐永远是他的。
“你们吹了?”他突然冒出平日里灿烂的笑,不是阳光的类型,但却看得出他的开心。
肖草莓也想缓和一下自己的心境,她反问,“你的吹是哪种意思?”
“诶!”肖冬栗推了她一把,状似无意地扯了一下她的袖,好看白皙的锁骨只出现了一秒,便又被布料给重新掩盖住了。
他看到了轻微的红痕。
如果和她开始,这不是傅时寒该有的侵略性。
他甚至都想象过,肖草莓整个人被傅时寒拆吃入腹的惨烈死状。
这样细小的伤口,说明他们戛然而止了。
想着,他的笑容更加肆虐,“你别强行把我绑上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