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的水雾气里，少女细如凝脂的肌肤自透着一抹娇嫩的胭脂红，平日高高束起的青丝，此时柔顺的铺散在肩胛锁骨处。
洞池里的光线昏暗，泉水温和的包裹着每一寸，钟莫离甚至能感受到细微的气从脊背处被轻轻扯出，而后僵硬的身子逐渐酥软下来。
“他人不能所及处，并非你不能。”
她在心里默默回味司无胤的那句话，随后闭上了眼，低声喃喃道：“我定当不辜负你的期望。”
想要，变成和你一样厉害，能与你并肩的人。
在赢渊的日子规律有序，转眼已过半月有余。
书案前的窗子大开，几缕凉凉的晚风掠过。
“阿玉，你最近长高了许多。”
少女身上清幽如莲的香气，不禁令叶玉有些恍惚。
他幼时亏欠，哪怕后来入了宫，有金蚕殿的汤药喂养，身形在同龄人中仍旧过分瘦小了些。
兴许是山上的食材滋补，来赢渊短短数日，叶玉竟长了半尺的身量，都快与钟莫离一般高了。
“阿玉，你最近真的长的比萝卜还快……”她托着脸，歪头看向他。
明明吃的都是同样的饭菜，为何自己就不见长呢。
萝卜？叶玉眸中有些不解。
见他杵站在原地，钟莫离揉了揉眼，“发什么呆呀！”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身旁的黄梨木椅，“阿玉快来。”
“嗯。”叶玉耳根微红，侧过脸坐下。
见她将从书阁抱回的书，摞到边角上，而后摊开字帖，开始教他练字。
钟莫离并不是一个喜欢诗书的人，她偏好纯粹的东西，最好是实实在在能抓到的本事，比如习武，比如见识过厉害后的修道。
她且比不上钟莫宇那样满腹经纶，一纸文采博得满堂文官贺，然则作为皇门贵女，该会的却从来一样不落。
没有喜不喜欢，只是，应该学。
叶玉在皇宫时，自然也是有人教导读书识字的，只是基础不好，字写得差了些。
钟莫离这几日去清庭峰书阁将所有的入门书籍都翻阅了个遍，手札笔记做的不少，回来后也时常在灯下勾写批注。
有日见他目光殷切的在窗外盯着自己写字，便主动提出，以后每天晚上抽半个时辰来教他书法。
烛火通明，墨香飘逸。
钟莫离蹙了蹙眉，站起来俯下腰半环着他。
叶玉捏着狼毫笔，身子绷的骤紧。
脖颈边甚至能感觉到少女的淡淡呼息，“阿玉，最开始学书法，提笔的姿势很重要，等你熟练后有了自己的风格，再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来。”
钟莫离观察了几日，觉得叶玉的握笔姿势还是需要矫正下。
她将手覆在他的手上，一撇一捺的带着写了好几行，温和又耐心。
一股陌生又怪异的亢奋从尾椎处爬起，叶玉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颤抖，“……嗯……我知道了。”
“我们阿玉自是聪明的。”钟莫离点点头，松开他的手又坐下，正色道：“你再试试，我看看……”
半个时辰过的很快，一到点叶玉便抱着纸笔匆匆回房了。
倒让钟莫离有些纳闷，平日他是会缠着自己说会儿话的。
她摇了摇头，又将视线落在那些道法书籍上，自然未曾留意少年回去时的姿势有些别扭，继续在簿子上写写画画起来，整理思绪。
待到夜深，她已经是哈欠连连，只草草洗漱一番，便懒洋洋的躺倒在床上，闭眸凝思今日所得。
她算彻底理解，为何空渺境让修仙之人闻风丧胆，避而不用了。
万宗门虽道法恢泓，犹如万点繁星，但若要划分，可为三类：功法、术法和心法。
功法之于内力，术法之于法力，心法之于真气，都是相互补益的。
这一点上，想来其他修仙门派也大同小异。
然则，这三种气力均是要由灵根中孕育的灵气来提纯灵力所炼化。
只有灵力淳厚，生生不息，道行才能不断精进。
若是无法聚气，便是一样都无法修行。
寻常人修仙求什么？
最基础的一点，不就是求长生吗？
可只有进入炼气境后，才方能疾病不生，身轻体健，故而延长寿命。
若连聚气都做不到，该如何修炼？
又如何进入炼气境呢？
洗髓丹，是一条看似捷径的死路罢了。
虽说如此，司无胤的肯定还是给了她莫名的信心。
就算无法聚气，但功法的招式，可以先学先记，术法与心法的口诀，理论也当如此。
一切，都是在为了突破空渺境之后做准备，想来师父让她自己顿悟，也是这个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