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夜里,蓝玉棠将刚炼制完成的解药交给萧翎,欲匆匆而去,萧翎问他是否要亲手交给岳小钗,他只摇了摇头,便走了。
因服用解药,萧张二人未与她同房,只待她入睡后便各自休息去了。
夜半,防着蚊虫的丝纱镂空帘帐中透出比往日更加浓馨馥郁的香味,躺在拔步床上的女子额上有薄汗,她紧闭的眼珠转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却并未醒来,似魂魄入了那久远的梦中。
梦中,她的记忆里没有翎弟弟,没有少白,只有一个高瘦清俊的蓝衣少年。
那是一年前,江湖中有了萧翎的传闻,她急匆匆地去寻,却被人暗算,跌落悬崖,醒来的时候,只有一个高瘦青俊的蓝衣少年,他着急地唤醒自己,“小钗,你醒醒!”然后她只觉得有些犯恶心,又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身在蓝家堡,堡里的医者告诉她,身上只有轻伤静养即可,只是头撞到了山石,不记得事了。她看着床边焦急蹙眉的蓝衣少年,迟缓地映出一个念头,“我记得他,他叫我小钗。”
蓝衣少年告诉她自己叫蓝玉棠,而她叫岳小钗。问她还记得什么,她用力想了想,头皮隐隐作痛,蓝玉棠忙阻止她继续在想,只说等伤好了,慢慢想就能想起来了。
她自己倒也还好,闯荡江湖多年性子早已练得沉稳,只是隐隐地知道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
蓝玉棠每日都会来陪自己,初初是恢复体力,日常锻炼力量,再是陪着自己练剑习武,恢复体力。
派来服侍她的丫鬟在梳妆时常款赞她长得美,再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人。
她逗弄那个丫头,问道:“怎么个好看法?”那丫头用力皱着眉头想,支支吾吾。她噗嗤笑了出声,那小丫鬟似是不甘被笑,噘着嘴小声嘟囔,“我就曾看到我们公子看着姑娘都看呆了,我们公子可从来没夸过谁,只有别人赞我们公子的。”
她明亮的大眼睛闪了闪,微微笑了笑。
旁边稍微年长稳重的大丫鬟笑着帮腔,“前几日我收拾公子的书房,画的正是姑娘拈花,公子还提了字——美人却扇坐,羞落庭下花。”
她失忆后脑子里本是混沌一片,隐隐有股情丝。只是她独自闯荡江湖久了,学会了冷情冷面护身,不知这情已经悄悄移给了蓝玉棠。
蓝家堡的少主人此时心境更为微妙,心仪的女子忘记了所有人,医者告诉他,也许她永远也记不起来,也许将来某一天她就记起来了。自己与她每日切磋剑法,互相精进,她抚琴舞剑,言笑晏晏都在自己的画下,他偷偷地对着画自渎过。
恰是中秋圆月夜,两人说好一起赏月论诗谈禅,酒后月色朦胧醉人之时,两人只余彼此,眼中俱是情与欲在交织,不知如何,竟纠缠到了床榻之上。两个人的唇舌纠缠在了一块,蓝玉棠的双手抚摸着她的身体,像有火燎过般通体发热,忽的领口的衣服被落下,冷意袭来,她的脑海中有股神识阻止了她的热情,她推开了两人纠缠的身体。
蓝玉棠的眸中带着火,他捧着她的脸,“我们成亲吧!”
她此时全身的火已经褪了下来,目光中只有沉静的水,无声地拒绝了他。
“我以为这些日子我们两个人已经心意相通,为什么?”
她自己也很疑惑,自己明明对他有情……
蓝玉棠眼中的火仿佛变成了冷火,他转而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她诚实地点了点头,她想自己是喜欢和这个男子在一起的。
蓝玉棠目光灼灼,一字一顿:“我爱上你了,这世上我唯一心仪的女子就是你。”
说着他好像魔怔了一般,吻上了她的脸颊,耳垂,蛊惑她:“我们成亲吧?”
她整个人在混沌与清明中交替,内心被火一般煎熬,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仍然坚持摇了摇头,脱口而出:“刚我拒绝了你,我想我的身体不接受你。”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轻柔的亲吻消失了,而后是碾上她唇齿的吞风吻雨,让她招架不住,抵抗不了。整个人被他如珍宝般拥抱住,不肯放手。
她也着迷了此般色相,一双玉臂回抱住他。
混沌中只听到“你想的……”三个字,欺山赶海,辟裂苍穹。她抵开他宽阔的胸,像婴儿在母胎中怀抱自己一样蜷缩在床榻上,默默抵抗着情欲,他将锦被包裹住她,让她沉浸在温暖之中。
自那个尴尬的圆月夜之后,已经三天没见他,她虽然永远是沉静的性子,不闻不问,眼神却会无意识地飘向他日日来的方向。
第四日,他出现了,还是同以往那般待她,仿佛并无隔阂,她为此感到高兴,只是仍感觉到有一丝变化,或者说即将来到的变化。
之后的某一日,他们泛舟流觞,舞剑挽花,气氛达到了最好,晚上一起在饮酒祝歌,她觉得自己在渴望什么,眼前只有这个蓝衣青俊,他的眉眼他的声音他的气味,无一不是她渴望的,丹田有热流有痒意直窜而下,下身竟濡湿了。
她无助地换了个姿势,夹紧了双腿,怕腿缝间的湿意被他看出来,夹得太紧以至于两股都战栗了起来,激得她双目朦胧,一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酒杯,一手连筷子都夹不住。
蓝玉棠将她手中的筷子拿走,将将笑道,“今日喝的太多了么,怎么连筷子都拿不好了?”
她手碰到他,下意识握住,渴望他温暖的手掌抚摸她,只是手臂也好。一手颤颤巍巍,将酒杯举起,嘟囔道,“我没醉,你也喝呀!”说着伸出那丁香小舌舔了舔酒水,香甜。又急急将酒杯凑到蓝玉棠的嘴角边,蓝玉棠的目光焦点从那杯酒顺着纤纤玉手凝聚到她脸上,嘴凑上酒杯缓缓喝尽,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她,邪肆二字当得形容。
她脑海中的清明不再,身子却越来越绵软,内里一股狂野欲望几乎让她哭泣,她不住地揉搓他的手,他的手臂也似知道她想要什么,慢慢地掀开叠叠衣衫,抚上那黏湿的白嫩丘陵,都透过亵裤使得椅凳沾上了水渍。太难堪了,她脸瞬间烧了起来,夹紧了不再让人触碰。
“没事的,我帮你擦干净,就没有水了。”说着边用手指将黏稠地汁水刮弄出来,手指蹭到了红润熟透的珠子,三翻四次,甬道内的水喷淋得更加肆意,“原来水是从这儿出来……我帮你弄出来”说着便不管不顾,将中指就着粘液插进了阴道,紧窒细嫩的肉穴被那带着剑茧的修长中指顶弄得更加润滑,渐渐地两人都不满足于此,两根,三根,原本紧闭白嫩的外阴被拨弄挑翻,露出阴道殷红的烂熟的肉,她两只手紧紧握住蓝玉棠的双臂,浑然不觉自己已被整个抱起坐在他身上,只觉得一阵快意袭上神台,整个丘阜酥麻颤动,淫水似洪流喷射而出,这下弄得两人身上都湿了,羞意更盛。
蓝玉棠将脸摩挲着怀中娇娃的脸,安慰道:“无事无事,我也湿了,好小钗,你也摸摸我,让我也泄了吧。”
她闭着眼,烛光温柔地投射在她如玉般的脸上,睫毛恍如眼帘,藏匿着娇羞情事,也不吭声,心中一股邪火驱使着她,便见一只玉手探到蓝玉棠身下,胡乱的摸着。
他狂喜,她接受了他,选择了他。
他将她抱起,步入了房间内里,放下帘子,共赴巫山云雨,舍不得这温香软玉,躲不开这贪欲痴恋。
梦里的时辰快似飞花,两人已经如胶似漆,结誓盟约。只是蓝玉棠看她的眼神带着以前从未有的不舍,痴迷,以及一丝丝的忧虑。
一日,蓝玉棠对她说得去一趟南边处理族中事物,回来后两人便告慰天地,禀示父母,准备成亲之礼。她此刻日日依恋他,央求他一同出行,他本不愿分离便点头答应。
他外出巡视家族产业,打通各路关系时,她便带着侍女去酒楼用餐时,凭栏眺望,一眼望到了一个男子,只觉得好生熟悉,倒似前世里便见过似的,喃喃道:“这个弟弟我曾见过……”引得丫鬟笑譃:“姑娘,您都不记得自己,倒记得路上一个行人!”
她也暗暗笑自己魔怔,不过仍然以自己会武功,想独自走走为由,跟踪了那个男子而去。原来他竟然是武林英雄大会的主角——萧翎,她隐在人群里看着各路门派的高手与那人交谈切磋,忽然看到有人变装掩面袭来,身体本能地去保护了那个男子,掌风袭上门面时只觉得对方内力急转逆流,她望过去,只望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再如何遮掩,日日耳鬓厮磨,水乳交融,那双眼睛如何能忘却,她嘴角微濡触:“玉棠……”随即被掌力所逼,头撞到了墙角昏迷过去。
梦醒如灯灭,香闺中惶惑不安的女子猛得惊醒,她睁眼是一片漆黑,缓了缓神才看清楚窗顶雕刻的花纹,垂下的香囊。
岳小钗此刻整个人因为记忆的苏醒全身肌肉紧绷,浑身冒着冷汗,腹中的胎儿已经有了轻微的胎动,像鱼儿吐泡泡一般,比以往更加敏感。她双手温柔地安抚着孩子,缓缓地呼吸喘气,安慰道:“乖,娘亲没事,没事……”
此时三更已过,未到鸡鸣,屋外仍是漆黑夜幕,只悬了一轮月亮外加几颗星子。
小钗却再也无法安睡,她穿好衣服,以她的武功内力避开耳房没有问题,也不知自己是要往哪个方向去,只觉得心乱如麻,不知不觉来到西南客房院子里,却也有人半夜未曾睡觉。一袭蓝衫,人比以往更加销瘦,风吹过他的发带,只听到院子里飘过他低吟的两句诗:“……持以赠所爱,结欢期无涯”
这两句与蓝家书房里那副美人图的题词,“美人却扇坐,羞落庭下花”同出自文同的《秦王卷衣》,小钗一时放慢了脚步,轻轻走进了院中,那位蓝衣公子此时正转过身,看到来人,惊诧至极,此时虽是六月初,夜里仍然更深寒气重,便急急走来,殷切询道:“姑娘怎这么晚来到蓝某院中?”小钗粼粼美目中似带着水光,她恍惚道:“睡不着,便随处走走……”
蓝玉棠看她衣裳单薄,便虚扶一把,引她进屋,“晚上天寒,请进屋坐吧。”
待岳小钗坐下后,蓝玉棠忙着烧水煮茶,小钗看着他忙碌,绞着手帕,千头万绪不知道如何开口,自己梦中得知被他的欺骗,诱哄,心头直冒出一股怒气与无助,如今看他泡茶品茗,却又想起了蓝家堡的那段时光,不禁委屈上头,两滴泪珠先滚下粉腮。这边蓝玉棠打从第一眼看到岳小钗起一颗心便滚在火苗上烘烤,留着三分神偷眼觑着她,谁知她滴下两滴清泪,唬得滚水烫着了手,也顾不得许多,忙转至她身前俯身急急道:“小钗,你怎么哭了?”
岳小钗此刻被他一唤,剪水双瞳直抬眼望进了他眼里,水光包裹着两枚银丸只藏着千般愤懑万般委屈,这一眼蓝玉棠便知道自己藏着掩着的事终究是被她知道了。
他直挺挺地跪在她脚边,握着她的手,椎心泣血,“都是我的错,我的不好。”
“为什么骗我?还给我下药?”
此刻蓝玉棠脸白了一白,眼神更加绝望羞愧,嘴唇颤抖着,“我,我太想得到你了。”
“曾经,我以为我是太爱你了,所以我仗着爱这个字,为所欲为。想要得到你,留住你,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三日前萧兄的一席话,我才知道那不过是我的私心。我对不起你。”
若是没有梦中与他的日日相对,岳小钗对蓝玉棠的诱骗大抵也只有厌恶。可是她曾经与他日日夜夜相对,知道他是如何一个骄傲矜持之人,他的滔滔悔意,他的卑微下跪也让她心碎。
岳小钗闭了闭眼,忍住升腾而上的水汽,轻声缓缓道:“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说着便手撑着椅子走向门口,蓝玉棠心猛地一沉,膝行两步,想开口唤她,话到嘴边只打了个转,将那小钗两字苦苦咽下。却听到小钗的声音又响起,“你手烫伤了,去包扎一下吧……”他急转直下的心刚想提起,却又听到她说,“明日我希望你能离开太湖山庄。”
月凉如水,整个院子只有岳小钗远去的脚步声,那扇门直晃晃的打开着,门内跪着一个蓝衣青年,颓顿哀愁,无处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