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像巡视自己领地一样仔细检查容丞的周身。裤子,平整;衣扣,完好;身侧,清净……除了领带松了一点、面上有些醉意,并没有和什么来路不明的女人鬼混的痕迹。不会让她倒胃口,很好。
她所有掩藏在随性伪装下的攻击性好像全部在此刻爆发了。明明没有喝酒,身体里的血液却在奔流。她的大脑好像濒临爆发的火山,能够把岩石都熔化的热度让她的精神极度振奋,身体里的每一根弦都蓄势待发地绷紧了。
容丞和她对视的目光就是引爆火山的一颗石子,看似平常却能掀起滔天的岩浆浪潮。他和以往一样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一直要看进她的心里去。那颗石子在岩浆湖里不断下沉、瓦解,最终融进火山中——他的眼睛燃起了黑色的火焰,那是他心动的讯号还是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
不明了,没关系。
笙笙用自己的眼神抽丝做茧,一点点缠上容丞,束缚住他。这个人已经是自己的掌中物、笼中鸟。
她紧盯着他,不给自己的猎物一点喘息的余地,一步步从容而确定地靠近。她的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击出短暂而具有存在感的轻响,他的心也不由跟着那节奏“扑通”“扑通”。她的身后恍惚响起异域的征服凯歌或是宗教的圣歌。
容丞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喝多了产生的幻觉,逐渐走进的女人,伴随着天国的梵音,从光明的圣坛走入昏暗的沼泽。她圣洁的容颜在烟雾中一点点清晰,却因光怪陆离的环境而染上妖异的色彩。就跟第一次见面所想的那样,这个女人一张眼、一对视就惊了他的心、动了他的魄、摄取了他的心神,诱他入魔。
此刻,笙笙眼里、心上都唯有一个容丞,她的每一处细微都被调动起来专注于诱惑这个男人。她居高临下地俯瞰端坐着的容丞,从黑色系带裙中探出的白嫩细腿在他眼前一晃,分开跪在他大腿左右的沙发上,裙子在他腿上铺开,盖住了她诱人的双腿,昙花一现、余韵悠长。
她伸出涂着墨绿色甲油的手,像藤蔓攀上大树一般轻轻地由他的手臂触上他的肩膀,然后一手停驻在他肩膀上,一手顺着衣领拂过他的锁骨,撩起他的领带。最后低下头,在离他近得能数清睫毛的距离停留几秒,向着自己一扯。
领带上传递过来不容拒绝的力道,带着容丞跌进一个炽热、潮湿的吻,那是一个成人的吻,充满情欲的暗示意味。是性成熟的男女为了抚慰寂寞彼此交换唾液,用舌头侵入对方的私人领地来宣告占有,用唇瓣的摩擦含允来发泄怎么也求不得的破坏欲,用牙齿的啮合轻咬带去专属于自己的疼痛标记——这样阴暗、并不美好的吻。
但是他们心无杂念、十足投入,并且没有闭眼——那对视是被按了静音的老电视中偶尔杂色的暗夜火花,绚烂无声又沉重浓烈。他们吻了很久,大概有潮汐从上涨到衰退那么久,久到一切从有声到寂静再从寂静回归嘈杂。
当他们分开的时候,他们才重归这世界,才听清那耳边的嘈杂是什么。
旁人在为他们的吻起哄,有人笑有人嘲有人嫉妒有人震惊……巨大的声浪甚至吸引了路人来围观。俊男美女的桃色新闻总是让人喜闻乐见的。笙笙几乎要忘了自己来的目的,真心话大冒险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他们的脸仍然距离很近,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蒸腾成一片暧昧的雾气。表情仍然努力维持着镇定,但眼里的水汽、颤抖的睫毛和脸上的绯红是骗不了人的。这样对望着,会有种他们是两只露出柔软腹部相拥、用尖刺对抗世俗的刺猬的错觉,虚假的亲密、虚幻的泡沫。
笙笙等激情冷却,又回复到从前漫不经心的模样,想要干净从容地抽身离开时,容丞拉住了她的手腕。这是他被动接受的整个过程中唯一主动的行为。
但她没有回头,背对着他露出一个无意识的微笑。她轻轻挣了挣,对方就松开了手。
她任性地来,又恣意地走,只留下一个恶之花式的吻。
笙笙走出门时,繁华落幕的空虚让她恍如隔世。
面对着损友们八卦的目光,她抱着胸摆出不想交流的姿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涨潮一样一涌而上地去,又退潮一般齐聚着回到包厢。
参加过笙笙家晚宴的人里有的认出了容丞,和身边的人小声八卦起来,时不时还对着她捂嘴偷笑。所有人明里暗里都亮着眼睛期待她回应、解释,她烦不过,开口转移注意力说:“兴致这么高昂的话,再来一局?”
虽然那完全比不上笙笙大小姐的八卦有吸引力,但既然大小姐发话了,也没人敢置喙。于是,原定结束的酒瓶又开始在吧台上转动。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笙笙过不去,酒瓶口再一次指向了她。只不过这一次酒瓶底对着的男人比上一个女人难缠多了。他是追求笙笙最久的一个富二代,他家家底和笙家相差无几,而且是他们圈里难得的嫡长子——拥有继承权,因此面对笙笙比他人多几分底气。
笙笙不想让他占自己便宜,就选了真心话。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下人?你们搞过了?”男人用力地攥紧手中的酒瓶,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她。
那口气完全把自己当成她正牌男友,好像抓到了她出轨的把柄要逼问她。
笙笙因为他的用词而皱眉,被这个无关人士自以为是地问责让她厌烦得不想理会,多说一句都感觉是对自己的侮辱。她直接开口说:“我喝酒。”
“我问你这么个问题,你都不敢回答?你这是心虚了吧。”男人咄咄逼人,忽然暴起将酒瓶恶狠狠地摔到她脚边,“老子掏心掏肺,把你当月亮似的捧了三年,你丝毫不假辞色,理所当然地去搞个下人?!放眼全城也没你这样的婊子!”
笙笙反应敏捷地避开飞溅的玻璃渣,从一旁拿了只干净的酒杯,手腕一甩,将酒杯推到了吧台中心。她冷笑一声,回敬男人:“可没听过谁家掏心掏肺的同时还能泡妞蓄妓两不误的,难不成你去XX盛宴真是去吃酒席的?我可听说你是红楼的常客,周周和不同的人去玩3p。本身是个垃圾,就别把自己说得那么痴情高尚,有点自知之明吧。”
“哈……行,”男人脸上露出恶毒的神色,“你不是要喝酒嘛!”
他拿过吧台中心的杯子,将高度数的白酒倒进去,因为动作的幅度过大,大半的酒都洒在了桌面,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拆开全部倒入酒里。
男人狞笑:“特意为你准备的速效春药,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我倒要看看我放了话后这夜焰里还有谁敢帮你!最后你还是得乖乖来求我。”
笙笙没有犹豫,直接拿过酒仰头喝下,完了将杯子倒置重重地磕在桌面,掷地有声地道:“轮奸都轮不到你!”
说完,趁着药效还未发挥作用,她挺直背脊高傲地走出包厢。
男人大发雷霆,将怒气发泄在吧台上堆积着的酒瓶身上,将酒瓶全部扫落到地上。在“乒乒乓乓”的玻璃碎裂声和众人的惊叫声中,他双眼因愤怒而烧红,瞪眼朝自己的附庸骂道:“一群废物,还不跟上!警告每一个人,帮她就是和我过不去。我要她自己爬回来求我干她!”
笙笙的高傲只坚持到她走出包厢门,那药效来得太快了,她只走了几步路,后腰就燃起了一簇火焰,并且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至周身。
那灼热比她吻容丞时来得更猛烈,烫到令她感觉疼痛了。就像有只手以不可理喻的力量攥紧了她的脑子,要从中压榨出所有情热的欲望。她已经无法思考、丧失理智了。
“呜……”她觉得自己是只被钉在十字架上受阳光曝晒的吸血鬼。皮肤有没有因为那身体内部自燃的火焰而皲裂、一块块翻卷起里呢?不然她为何感到自己支离破碎。喉咙里无法忍受的干渴、焦灼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饱饮青年的鲜血?不然她怎么那样渴望咬上谁的喉结,感受他的喉结在自己舌尖滚动。她快要被那烈火烧尽,一寸寸成灰。
作者有话说:
今天凌晨爆肝把今晚的更新也及时写出来了!我,比喻达人,不用几个比喻句就感觉不会说话星人///
这一章本来按写文案时的构思是不会吻成功的,但是……写着写着一个顺手就亲上了……我又舍不得删掉,所以强迫症的作者决定要写两个版本!支线2会是原情节,过几天发,先让支线1男女主互动完(我真的是亲妈)。
剧情有点不受控制地往暗黑系走了……这个故事写完了是不是先写第四个暗黑abo爽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