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获至宝--第十五话 许愿吗

回山庄后,容珅就发现了兄长的异常。江湖的消息,落隐山庄自然最清楚。众人所说的山庄夫人也必是卿清。只是一回府,兄长就抛下姑娘家,生闷气去了......

“卿清啊......”魏羽搔着脑袋,看着一大早就端来早点的卿清,“主上......出门了。”

卿清一愣,和往常一样如今才辰时,是吃早饭的时候,“这么早出门?”

“呃.......和二爷一起出去的。”魏羽看着那一托盘的早点,“主上说......早饭不用麻烦了......”

卿清拧着眉头,怨气也上来了,这十来天,他都不肯离她,现在好了,连早饭也不吃了,“好好好!随便他!”一股脑将托盘推给魏羽,愤愤不平地走了。

绕至后山,发现无往也不在,看来魏羽也没有说谎,容若的确出了山庄。

卿清百无聊赖地席地而坐,背靠靠着大树抱着双膝,眺望着远方,想着这些日子来容若都不愿意理自己......“他还气!......赔了夫人又折兵可是我耶......他气什么气!”说着手边抓了把野草泄愤。

“明明该生气的是我啊!......碰到破事的是我耶!......被人吃了的是我耶!他倒反过来气我!气我什么!......气我不好吃嘛!哼!”说着,竟然还摸了摸自己的胸,对自己的身材有那么一晃神的不自信,“长得好看了不起啊!还不吃早饭!痛死你算了!哼!”

......

说着说着眼眸里起了雾,卿清粗矿地横过手臂,借衣袖拂去没有滴落的眼泪。

“卿清!”卿清回头见红袖提了篮洗好的葡萄,“就猜你在这,主上一早就出庄子了,和二爷一同下山的,无往自然不在。”

好好好,全世界都是知道他的动向,就她不知道,卿清嘟着嘴。

红袖好笑,费力地随着她坐下,“你呀。和主上赌什么气!”

卿清瞪圆了眸子,手指指着自己,“我赌气?是他赌气好不好!我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一路上热脸贴冷屁股!”

“谁让你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了。”红袖苦笑,见卿清不明,“姑娘家哪有不在意名节的,你还说什么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们江湖儿女是不拘小节,你这是小节吗?是大节!”

“我......”卿清郁闷,“我明明是为他着想啊,我不想让他觉得累赘耶!啊......”卿清一瞬脑海里炸了,“他不会以为我是什么水性杨花吧!我......”

“才没有才没有!主上不是这种人!不不不,你不是那种人!唉唉唉,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还是闭嘴吧我。”红袖觉得自己自从怀孕后,脑子就和丈夫一样木了,想劝和,越劝越糟,“我来寻你,是想带你去山下散心的,这两天七巧,山下的小镇都在过节呢,可热闹着,要不要去看看!”

卿清犹豫着,看着红袖一脸歉意的赔笑,点头。

“好好好,走走走,让竹青给你换身衣服,等太阳下山,我们便出发。”

“为什么要等太阳下山啊?”

“今日过节,小镇都要点灯,入夜还要放孔明灯,可漂亮啦。”

......

夕阳开始西下,准备下山游玩了。站在庄子门口,卿清这才知道,原来青竹与风棋原来是对恋人。这下好了,再有红袖和魏羽这一对,自己就是个大灯泡......唉。

好在山下的小镇让卿清眼前一亮,扫去几日来的苦闷。小镇俨然一派过节的气氛,每个摊贩都挂着彩灯,彩灯上系着丝带,上头有字谜,猜中了,摊主便送个小物件。正如红袖所说,太阳下山了,镇子上的人便多了,七巧,姑娘的节日,自然姑娘也多,各个穿着精致,手持团扇,如仙子一般,叫人赏心悦目。

摊贩们也格外用心,姑娘们的节日,取出来摆摊的货物,自然都是小巧玲珑最能吸引姑娘的。卿清看得起劲,她最爱看这些啦,过去每回去博物馆,看到那些古代精致工艺就痴迷地走不动路。

发现一只漂亮的玉镯,才想炫耀自己的眼光,一回头竟然不见了红袖他们。卿清左看右看,此刻天色暗了,月亮也升起了,人群倒是越来越拥挤了,人头攒动的街市里,实在找不到他们了。卿清叹息,反着他们都有伴,丢不了,大不了等夜市散了,人少了,也能找到他们的。

卿清放下玉镯,刚才的心情都没了。一个人游走众人中。

左边的姑娘们嬉笑着,右边的情人私语着。卿清孤寂地走在路上,抬头仰望着月亮。也是,出了山庄,她就是一个人了。这个世界,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啊。格格不入。

砰——一不小心左边被撞了一下,一不小心右边又被撞了一下。卿清见人流越来越多。被挤着走得感觉。正走不稳时,终于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了一把,脱离出人群来。

卿清抬眸一看,那人桃花眉眼冲着她笑。

“卿清姑娘怎么一个人?”白雁官笑问,早就发现这小可爱了,与这里成群的花蝴蝶不同,一席墨蓝色的衣衫劲群,白皙干净的俏脸,长发梳着麻花挽在耳侧。俊俏如斯。只是小家伙没什么生气,上一回见,还是利落的小丫头,今日好似不高兴,眉宇有些伤感,他跟了一路,小家伙也没发现他,直到别人看路,她看天,跌跌撞撞都要倒了,他才出手。

这好看的眉眼,她认得,红袖说过,白雁官是灵山门陆掌门的关门弟子,也是陆婉音和周文晔的师弟,那日石城大婚,他不在,据说是在灵山主持事物,“我就想自己逛逛。”她轻描淡写地随口一说。

“白公子!白公子!”才说着眼前就窜过几个急切地漂亮姐姐,一路寻着人,一路喊着。

而身边这位白公子,则是折扇掩面,背对人群,一双眉眼朝卿清眨着,拜托她不要出声。旁人见了,以为他们是一对人儿,便不起疑。卿清轻笑,自古以来啊,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

“她们走了!”

“多谢姑娘。”

卿清无奈不接话,见人群方向都是一样的。

“都去点灯了。”白雁官好心解释道。

“点灯?”

折扇轻摇,“点天灯,就是孔明灯,将心愿寄于天灯,灯火飞天,若哪路神仙瞧见了,拾到了天灯,兴许一高兴,便实现了呢。”

卿清听着,果然见远处有些孔明灯缓缓升起,如绸缎一般的黑夜,渐渐渐渐点缀起一盏一盏飞舞的天灯。仿若有人将星空的幕布拉下,笼罩着这个梦幻的世界。

灯火下的人儿,一张张可爱的小脸,满脸真诚,祈求着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心愿。

“你不许愿么?”白雁官看着身边的女子,这里所有的女子都驻足停留着,悄悄双手合十,想要借由漫天的天灯许一个愿儿,独独她,仰望着,好似这满天的天灯与她无关。

卿清一愣,看着周遭的人儿都拱着手,也依样画葫芦拱起手来。

眼眸里是一颗颗昏黄的灯火,如星如月。

忽的,泪珠子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惊了一旁的人。

许愿?

竟然有一日,她双手合十,却发现自己连许愿的心都没有了。

许什么呢?

回家吗?

她清楚的知道,不可能了。她嘻嘻哈哈地过每一日,不过是为了躲避内心的遮蔽起来伤愁。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她从山崖坠下的那一刻起,对那个世界来说,她应该已经身亡了。

不想家?不想亲人么?

错错错,是不可以想。只要一想到家人,想到父母,浑身每一个细胞都会悲伤。只要一瞬,一个回想,就会有无尽地思念和痛苦。

许什么呢?

还可以许什么呢?

星空和天灯照应下的少女,终于脱去了坚强的外壳,乖乖哭泣起来,抖动着肩甲和身子。悠悠地哭泣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埋藏在心里的恐惧终究是装不下了。孤身一人的孤寂、在一个陌生世界的委屈也终于全部奔跑了出来.......

呜呜呜呜——

明明是好心救人,却跌落山崖。

明明乐观开朗,却无缘无故失了身。

明明走的每一步,她都心存善念,却没有得到好的回报啊。

呜呜呜呜——

卿清止不住哭泣。

不是爱笑的人,没有伤痛。而是爱笑的家伙,有时笨的喜欢藏痛。

小家伙哭地越来越伤心,甚至些许路人也发现了哭泣的俏人儿。

白雁官看着小家伙哭泣,心里头一揪,伸手想要揽过她。扬起的手,才一半,就被一阵风推过。

蓦地,小家伙便落入另一人怀中。

容若怒目着白雁官,容颜冷峻摄人。白雁官高举双手,示意自己与佳人的哭泣无关。

容若低头,看小家伙哭的梨花带雨。

“......为何哭了......”他问。

卿清推开他的手,抹着眼泪,他柔声一问,又引出许多泪珠子。

容若被她推开,心头苦楚,可是小家伙止不住哭意,叫他心更痛。

“我要回家........”卿清委屈地嘤嘤,将心中酸楚汇聚成一句话,“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容若伸手轻柔地捧起小家伙的脸,替她抹去泪水,“我带你回山庄。”

“我不要回你家!我要回我自己家!呜呜呜呜!”卿清想要甩开他的双手,他这一回却不肯退让!

“......”容若心头狂跳,她要回家,她不要回山庄,都叫他痛楚,这些日子的他胡思乱想的恐慌又蔓延起来,叫他心痛,“为......为什么.......”

一旁的人,都看痴了这俊男美女,细细小声揣测着,小情人闹了小情绪。俊美无双的男子此刻的表情叫人动容,小心翼翼生怕眼前的女子气了他,弃了他。

“呜呜呜,你不是讨厌我吗!”卿清红着水眸,看着容若,泪珠子颗颗下滚。

“我没有!”他委屈。

“你不想理我!”她才委屈。

“我......”

“不要你管.......”卿清奋力都掰不开他替她拭泪的双手,气的跺脚。

他却上前,越靠越近,近的他不需要圈着她,她就在他怀里,“我没有想不理你.......”

想着白日红袖说的话,卿清又是两行清泪,“你生气......是不是觉得我谁都可以!”

“我没有!”他利落地否认。

“我才不是谁都可以!呜呜呜呜.......”小家伙哭出委屈的源头。

她不知道,她边哭边说的这句话,解了他心头的疼,他轻搂上去,将小家伙拥在怀里,也不管她扭着身子,揪着他的衣服,他低语,“.......我也不是谁都可以。”

小东西僵了,终于不闹了。

一旁的白雁官瞧了眼两人,转着折扇,转身离去。小两口吵架,没看头。

卿清心跳加速,胸口小鹿开始不听话的地撞了,抬眼,看着那张叫人生恋的俊脸。

容若伸手,撩过小家伙的刘海,“是我不好,和我回山庄好吗?”

他在道歉,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众人面前冷热无欲的人,在服软。

卿清拧着眉头,转开脸,才没那么好说话。

容若侧过头,将俊脸送到她面前。她又转向另一边,他还是讨好地印入她的视线。

终于小家伙睁眼瞧他了,“你不是嫌弃我吗,这些日子,不想见我,也不想吃我做的东西。”

“我......”容若微红了脸,纵使天色暗,偶有星火贴心地照来,让卿清抓住了他一闪而过的害羞,“我想。”

容若哀怨,总不能说,尝了小家伙的滋味后,自己就上了瘾,这些日子,他虽然气,但也终于明白,自己的气,是怕小东西不属于他。明明两人肌肤相亲,可若她不是钟情于自己的,光这一点,就叫他心慌。小东西还义愤填膺地说什么不要他负责,一派不在乎的样子,他都急的背后冒冷汗了。这十来日,与她同房,他守着规矩,小东西又缠着自己,他是叫苦都没地方。不冷着她,怎么能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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