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上完第二节课，请假两天的南曦出现在了英才高中高三五班的门口。
整个教室众人的眼神匆匆在她身上掠过，又很快开始忙自己的事。
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家里出事的同学，远远不如自己新买的口红更有意思。
对于众人的态度，南曦早已习惯。
她背着书包走到后排，在自己桌子的外头走道站定。
等了几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都没有要醒的迹象。
无奈，她只好轻轻戳一下他的胳膊。
顾思远睡得很浅，被扰后，他一下子便抬起身子。
不耐地睁开眼，他正要发怒，然一抬头瞥向站着的少女，到了嘴边的脏话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来了？”
“嗯。”
短短的交流后，便再各自无话。
很快又到了周六，南曦再一次准时出现在锦绣苑。
这一回，没有发生如上回那般尴尬的事。
顾思远穿戴整齐，早早便在房中等她了。
讲课的时候，他也十分配合，没有像上次那般到了一半便要打游戏。
三个小时的课很快便结束了，南曦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对了，你家住哪儿？”顾思远坐在沙发上，随口问她。
“……新梅花园。”
顾思远想了想，没听过。
他原本不住这边，因为离英才高中近，才搬了过来。
“离我家远么？”
“还好，四公里。”
“你怎么回去？”
“走路。”
“走路？”
他没听错吧？
她一个女孩子，走这么远的地方。
“嗯。”
南曦的态度坦然，如果说在进入英才高中的前半学期她还曾有过自卑，那么现在，她已经学会了从容应对。
每个人的出身都不是自己所能选择的，不能改变，便只有学会接受。
顾思远的眉心又皱了起来。
他看着低头整理东西的女孩，她明明跟他才一般大，可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又时常平静、淡漠得不像个十几岁的人。
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道：“你先等一下，我跟曾凡他们晚上有约，顺道带你一程。”
曾凡是他们一个班上的，顾思远没来之前，班里的男生都听他的。
“不用麻烦了。”南曦摇摇头。
她很感激他继续聘请自己，也很谢谢他今天的配合，至于其它的好意，她从心底不想接受。
欠人太多的话，往后如何还？
看着她拒绝，顾思远有些懊恼，他抓抓头，匆匆道：“等我换个衣服，马上就好。”
*
黑色的路虎缓缓驶上马路，跟B市成百上千的车流汇聚在一起。
车厢内，顾思远开着车，南曦看着窗外，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几公里的路程，尽管比步行稍微绕了点路，但也很快便到了。
新梅花园小区属于B市的城中村，再过一两年便要拆迁。
一到傍晚，这里便鱼龙混杂。有光着膀子抽烟的中年男人；有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看不出年纪的女人；也有满地乱跑的小孩、猫狗。
从小区大门进去，要穿过很长的一条窄巷，才能到稍微亮一点的地方。
南曦在附近路口下了车，走到菜店买了菜后，便踏入了小区。
进了小巷，刚刚走到一半，迎面便遇上一个摇摇晃晃的壮汉。
这个男人，南曦认识。
过去的几年来，每到深夜，小区里大部分人都能听到他跟他老婆吵架。
有好几次，他都把他老婆打到去了医院。
最近一个多月，吵架声忽然消失了，听南母说，男人的老婆忍无可忍，买票回了外地的娘家。
南曦看他走路不成直线，又嗅到了夜风中吹来的浓烈酒味，猜测这人大概又喝酒了。
她的步子慢了下来，垂下头，正要从男人身边擦身而过时，忽地，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小姑娘，今天没上学啊？”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的脸半明半暗，看上去阴森可怖。
南曦睁眼，瞧一眼他身后的空无一人的巷子，手心不由得微微地颤抖。
她强作镇定着，跟对方道：“麻烦你松手，我要回家了，我妈刚刚说出来接我。”
她这句话说完，男人“嘿嘿”一笑，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南曦一眼，扫过她纤细的双腿和鼓囊囊的胸前后，目光重新回到她脸上。
“啧啧，现在的学生啊，说谎真是不打草稿。你妈接你？你妈不是上班去了吗，你以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