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就告,余瑾没在怕,他的律师处理过太多这种人,最後还不都拿钱了事。
余瑾没有想到这回闹事,竟是律师替他处理的最後一件「伤害案件」。
打人的事发生了两天。余瑾起床後莫名感到一股不寻常,他更衣後来到客厅,没看到香姨也没看到范叔。
香姨和范叔是夫妻,早在余瑾的父母那辈就在余家做事。一个是管家,一个是司机,不但如此,跟余瑾父母的交情也在劳雇之上,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余瑾父母车祸伤重过世,当日因事请假的范叔自责不已,嘱妻要好好照顾小少爷,之後香姨身代瑾母带大他,在余瑾心中的地位自然跟平常的管家不同。
香姨通常在这时候都会煮好中餐等他起床,今天之所以觉得不寻常,正是没闻到饭菜香味。他们出门了吗?可是香姨要出去都会先告诉他一声,最近也没听她提过。
突然手机铃响,不容他继续思考。
电话那头是阿芙罗美珠宝公司的副董事长,由余璿亲自指定业务代理人︱朱学禹。
朱学禹打电话来很少见,因为余瑾与他不很熟。实际上,余瑾对公司里的人也没一个熟的,他们对这个空降来的挂名总经理看不过去,余瑾也没兴趣跟他们打交道,反正他只要每个月都领得到薪水,其他的事可以不必在乎。
「余总经理,你得现在到公司一趟。」朱学禹冷冷地劈头就说。
「现在?我还没吃过饭,等下午吧。」余瑾漫不经心地回答。
「必须是现在,我们正在开会,有关撤除你职务的会议。」
「什麽?撤我的职务?」余瑾终於进入状况,他对电话大吼着。
「你得在二十分钟内赶到,否则会议将排除你举行,後果你自行承担。」朱学禹说完话就自行挂断,根本不管余瑾的追问。
「搞什麽鬼?」他拿起鞋柜上的车钥匙,二话不说就冲到地下室,倒楣事却不独有偶,停车位上空空如也。
四周响起余瑾怒吼的回音。他冲到管理室询问爱车的下落,管理员竟然说他的车被拖车吊走了。
「你昏头了,竟让拖车把我的车给吊走,你管理员是怎麽当的?你不怕被开除?我晓得了,你跟偷车贼一定是同伙的,你别跑,等着吃官司吧!」他恶狠狠地警告管理员。
管理员哭丧着脸说明那拖车是余瑾公司派来的。
「见鬼!我的公司拖吊我的车干嘛?」他根本不信,不过提起公司,余瑾又看看腕上的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我回来再找你算帐,现在先帮我叫计乘车。」
搭车来到阿芙罗美公司後,已经花了整整三十分钟。不管三七二十一,余瑾推开会议室的门就进去。大会议桌上的九个人都瞪着他,他却一点也不害臊,全给他们瞪回去。
朱学禹坐在最前头。「你迟到了。」
「这里的人算老几,我好歹也是公司股东吧!」余瑾一开口就出言不逊。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里也有要遵照的规矩,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
「那你们现在要怎麽样?」他摆明不买帐,坐上空着的位置,长脚就搁在会议桌上,旁边那个六十多岁的老伯伯不住地摇头。
朱学禹毫不留情。「会议决议立刻撤除你的职务。」
「凭什麽?」余瑾闻言跳了起来。
「凭你三不五时在外惹麻烦、恶名昭彰、损坏公司形象。对了,以前公司授予你职务的配车、宿舍一并都要收回来。」
配车?说的是他的爱车吗?的确,当初买车是用公司的名义,所以车子才会被拖车吊走;那麽宿舍说的是他住的家吗?
「开什麽玩笑。要收回我的房子,我住哪?香姨跟范叔要住哪?」
「你住哪可要自己想办法,至於范氏夫妻今早搭飞机到美国了。」
余瑾的胸口起伏愈来愈大。他不相信!最疼他的香姨跟范叔竟然不要他了?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就像他的爱车那样消失了。
这时会议室的人都散了,朱学禹也准备离开。余瑾指着他。「你们是受余璿指使吧?我知道他想整倒我,你去转告他,我不会认输的。」他的语气很强硬,但气势似乎消弱下来,因为香姨跟范叔的离开太令他意外及伤心。
朱学禹也只是冷眼看着他,然後步开。
老实说,余瑾已经慌了手脚,他强迫自己要冷静。对了,先找戴振蔚看他有没有什麽对策。他拿出手机拨给戴振蔚,电话竟转接到语音信箱。
余瑾心想不对劲迅速下楼,拦了一台计乘车就来到戴振蔚家里开的公司,不说分由直捣他的办公室,柜枱的男招待跟在余瑾的旁边,急切解释着小老板到日本出差去了。
「出差?我怎麽没听他提起。」他不相信对方的话,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
余瑾的到来连戴振蔚的父亲都惊动了。戴振蔚家里开了一家规模不错的广告媒体公司,藉由余瑾的关系,与阿芙罗美公司也有业务上的往来,所以戴老板对余瑾相当客气,连忙出来缓颊。「是昨天才决定的。余总,大蔚现在该在飞机上,等我们一连络上他,就立刻请他拨电话给您。」
一看就知道只是在敷衍,他不慌不忙拿出电话又拨给姚琦。「琦琦吗?」
「余先生,我是艾咪。」艾咪是姚琦的助理。「琦琦在拍戏,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你们在哪拍戏?收工後我去接她。」
「我们……我们在杭州。」
「杭州?前天我跟她吃饭时,她说短期没再去大陆的打算,怎麽突然又去了内地。」碍於四周有人,余瑾刻意压低声音,但说话的语气内是掩不住的怒火中烧。
「昨天才决定的。」
「好一个昨天决定的。」艾咪的说法和戴家如出一辙,答案显而易见,余璿为了整治他,连余瑾身边的人都不放过,但话说回来,人心、人情也在此刻显露出来,在他身逢绝境之时并没有人愿意留在他身边。
余瑾挂了电话,样子平静地叫大家害怕。
「余总竟然你来到了,何不让我请喝一杯茶?」
「不了,我要走了,不过我有项东西放在大蔚的办公室,可以去取回吗?小东西而已,我拿了就走。您先忙吧!」
余瑾谢绝戴老板的陪同,所以是男招待跟着他一块去了戴振蔚的办公室,就见他左手在桌上拿了一支钢笔,没注意他的右手同时在抽屉翻了一把车钥匙进口袋。
後来的事余瑾有些记不太清楚,大概就是他开着戴振蔚的车在大马路上疯狂冲刺,他到底开到哪里也都记不得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他恨余璿」,相信余璿一定也恨着他,所以才会这样对待他。
这时,他的车速愈来愈快,心里想着:好,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麽就永远别再见了!
於是他放开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