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问戒 [神之欲凤痕卷]--序曲 种蛊

序曲 种蛊

“娘,痕儿知道错了!娘,求求你,放我出去吧……”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从封闭的石洞缝间隐约钻出,闻者都不禁动容。从那稚嫩却沙哑的嗓音之中,清晰可辨一个幼小的女孩儿面临的恐惧。

然而,女孩儿呼唤的那个人却并没有为之改变心意。

明明是至亲骨血,但是对石洞外一脸冷然的紫衣女子来说,正呼唤自己为娘亲的那个孩子,却仿佛是世上最陌生不过的一个“外人”……

石洞里的声音渐渐地又一次弱了下去,紫衣女子微显不耐地皱了皱秀丽的眉头,捏住了手心之中一只小小的金鼎。

“娘……痕儿……好怕……”黑漆漆的洞穴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小小的女孩儿蜷缩成了一团,瘦瘦的手臂紧紧搂住自己的双腿,变得更加娇小脆弱,仿佛随时会被无边无际的黑暗给吞噬。

她轻轻地将最后一个“怕”字咽回了口中。承认自己的恐惧和脆弱,是最被娘亲所鄙视的吧……

黑暗。其实她早就应该适应了黑暗。

这是娘对她的惩罚,她应该甘愿受之。这一次,是她贪玩,跟着纪家的大哥哥去了望月岭,一直到入了夜才回来。

娘亲生气罚她是应该的。虽然她还来不及告诉娘,她去望月岭只是想要采传说中的蝴蝶兰……那束早就被娘踩成了粉尘融回大地的花儿而已。那是她摔了好几次跤甚至差一步就堕入深渊之中才采回来的……

蝴蝶泉边蝴蝶兰,据说可以带来好运,可以令人心愿顺遂,平安喜乐。

她很想很想,她的娘亲有一天可以对她笑一笑,哪怕只是一个最浅淡的微笑。

纪爷爷说,她的娘亲从来不笑,是因为娘心中有郁结难解,有执念未舒……她不知道弱小无力的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娘心中的“郁结”少一点点。对着她,娘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似乎从来都没有办法开心……

于是,纪哥哥口中的蝴蝶兰,就成了她唯一可以想望的寄托。

她很想能为娘亲做点什么,哪怕自己也明白那些美好又飘渺的传说,只是需要慰藉的人们想象出来的故事而已。

所以她不顾娘亲向来严厉的禁足令,偷偷地离开了那间养满了毒虫的腥臭的小竹楼,偷偷地跟着纪哥哥去了望月岭。

那是她八岁的生命中唯一一次的任性。

然而却并没有为娘亲带来任何的快乐。

她小小的希望,以为能看见娘亲笑容的希望,亦如那化作齑粉的淡紫色花瓣,洒落在母亲的脚畔。

而她所受到的惩罚,却比原本她勒令自己习惯的黑暗,更加多。

在她“没骨气”地断断续续哀求了整夜之后,闭合的门缝之中终于出现了光亮,刺痛她的眼睛。

娘的身影出现在石门之后。

然而等不及她活动僵硬的双腿站起来,只看见金光一闪,有什么东西迅速地爬进了石洞,迅速地,钻进了她的身体。

“啊——”她早已干哑的嗓子只来得及发出这样一声惨叫,久未饮水进食的小小身子已经扎倒在地。

“与其让你小小年纪就跟男人乱跑,不如替为娘多做点事情。”

重新掩上的石门之外,抛下昏迷女儿留在黑暗之中的紫衣女子,神情依然冷漠。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三日的。

嗜人的蛊,在她身体里整整折腾了三天三夜。八岁的女孩子,忍受着四肢百骸蚀骨钻心之痛,恨不能就此死去!

娘不会让她死。因为她毕竟是她女儿。又或者是因为……她对她来说,还算有些许用处吧?

虽然从小就是与各种野兽毒虫一起长大,但是切身感受到苗人蛊毒的可怕,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而自此之后,她也真正成为了一个浑身是毒的“药人”。

再没有人,敢轻易接近她。包括纪家的大哥哥。

这也许就是母亲的目的吧?让她无人敢靠近,让她成为一个连血液都是黑暗腥臭的怪物……

可惜她当时还不懂,她以为这仅仅是一次任性的惩罚而已。八岁的她,自然还是不懂今后自己是否会跟别人不同。一个满身皆毒的女孩儿,到底要付出多少代价,才可以换来他人一个真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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