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衣面无表情地立在不远处,两道剑眉凌厉狠辣,不怒自威,森冷的眸光直透人心。他穿着笔挺、一尘不染的西装,低头点烟,半晌,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出来!」
声音冰冷,毫无温度,听不出情绪。
「……」傅清寒愕然,有些尴尬地走出去,两人隔着低矮的灌木,面对面站定。
虽然不愿承认,但傅清寒的确有些怕他。从第一次对话後,每每见到傅云衣,傅清寒都不会主动和他说话。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从来没有多余的表情,哪怕是在傅霜面前也一样。
傅云衣淡淡扫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表情,傅清寒甚至怀疑他面部神经已经损坏。
「对不起,我只是刚好路过……」傅清寒竭力保持镇定,直视着他的双眼说。
傅云衣的脸被烟雾和口中喷出的白气缭绕,不知是不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他转身坐在长椅上,右腿压在左腿上,颀长挺拔的後背靠在椅背上。
傅清寒怔愣地看着他略显落寞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该走了。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般,她绕过灌木丛,走到长椅边,凝视着傅云衣冷淡的脸,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长椅另一端,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
「云哥,你是不是不开心?」等傅清寒反应过来,这句话已脱口而出,她脸上立刻显出懊恼之色。
傅云衣置若罔闻,依旧抽着烟。
傅清寒动动嘴唇,不敢说话了。
两人便在凛冽的寒风中,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坐在长椅两端。草木根部凝霜冻土,冰封住所有生机,傅清寒搓着手,冲掌心里哈气,两颊被冻得绯红。
香烟燃尽,傅云衣碾碎沉默,起身冷冷道:「回去吧。」
傅清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冷天穿着薄薄的衬衫,西装也不御寒,和秋天的衣着没什麽区别,简直让人怀疑……他不会一年到头都是这麽穿的吧?
低头跟在他身後,慢慢折回,傅清寒突然想起那时她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他冷冰冰地说「多看少说,更不要问问题」,从来都是拒人千里,不会孤独么?
又一张脸恍过脑海,傅清寒停住脚步,怔怔地不能动弹,脸上浮出一抹苦涩。
傅清寒选定学校,决定了出国的日子,傅霜看上去很高兴,命人立刻通知英国那边,安排住处和照料衣食的佣人,只等过完年飞去,让她开始新生活。
尽管分别在即,但傅霜愈发忙得不可开交,连傅云衣也越来越行踪缥缈。傅清寒结束第一阶段的课程,进入休息期。
这几天不知道为什麽,傅清寒总在那天遇到傅云衣的地方呆坐。好几次闲逛来闲逛去,就兜到了长椅前,想起他面无表情抽烟的样子,明明看不出情绪,却无端端觉得他很孤独。
自己何尝不孤独……
正低头神游,却见面前出现一双乾净鋥亮的皮鞋,视线沿着一尘不染的西裤向上看,果然是傅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