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男女小短篇--迤夏

人与人之间总是因为特定的关系才得以存在这世界上,若没有关联,既不是谁,连丁点都不曾立足。

宇薇是玮邑的学妹,留了头短发露耳,削薄的发尾因女性的特徵而柔软服贴在後颈。

说是这样说,宇薇像极了野小孩,穿着因为躲避球而印上球印子的体育服、桀骜不驯地将裤管磨出脱线拖曳在脚边。

国中放学後她总是跟着玮邑抄着球往操场去厮杀一番,宇薇的反应快,对她来说传球的及时救援易如反掌,而玮邑仗着体型上的优势,轻而易举巴过宇薇的球。

他们曾一起躺在被夏日蹂躏过发烫生烟的水泥球场上,牛饮着冰凉的矿泉水,然後看着像橘子般鲜艳的太阳。

高中时他们三五成群的泡在网咖与麦香红茶里,屁股陷在柔软而充满异味的绒布沙发内,他们躲在天堂的伺服器内,交易拿不到的宝物与厮杀看不见的大考敌人。

大学是惨不忍睹的初体验与比自由更不自由的自由,他们享受被爱与割爱的过程,初体验被伤与伤人的滋味,浸泡在啤酒与麻将之间,社团与学生会。

毕业了,他们同样是这群人,几个朋友、玮邑然後宇薇,这又多了玮邑的女友。

不一样的是宇薇,留长了更柔软的长发,发尾些许的蜷曲,像扭着身体的毛毛虫。

她的外表一如花的容颜年日下蜕变,细致的睫毛与嘴唇,应着青春的痕迹些微留在脸上,但不碍着她柔嫩的美。

宇薇在一次的聚餐下呆着,差点把沾寿喜烧的蛋黄当柳橙汁乾杯,然後脱口而出:「靠北,我又失恋了。」她交了男朋友又失了恋,一脸无所谓可又看的出不甘心咬着唇的表情。

与其说宇薇十分难过,不如说她难过的是不知道该不该难过。

有的时候宇薇也想就这样没有知觉、不省人事的生活着,最好成为一个没有记忆的人。

可对宇薇来说,最深植人心的却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必须掰着指头数的那个以前,打完球而并肩躺下时的记忆,包含身边的人湿漉的脸与被太阳烘托的汗味和着发蜡,一股怀念的味道油然而生。

再回到现在,他们在餐後吆喝着去唱歌,付了开瓶费,一罐罐黄色包装的啤酒像小小兵一样被列队而出,然後她突然笑了。

「欸,侯宇薇。」玮邑的声音从脑门的某个地方而出。

即使是在这麽吵杂的环境,在众人扯着喉咙或破音、或走音的王妃,宇薇仍然可以辨识玮邑的声音。

那股总是让她联想到夏日的嗓音。

她是玮邑的小跟班,从国中开始被欺负着玩,无论是打球架拐子,或是冷不防半瓶的冰水往宇薇的衣服里倒。

宇薇发呆着,盯着字幕听着歌曲,包厢里漆黑如墨,只有几盏黄灯流泻,她想起那个跟着玮邑屁股後面的自己。

为了融入他们那群臭男生,以求更靠近玮邑,她穿上T穿的束胸使自己的胸部平坦、剪短了头发,甚至为了拼一口他们所谓「兄弟」的气,追到学校最受瞩目的女孩。

除了笑自己的天真之外,也笑自己竟然羡慕以前自己的天真,然後她轻轻的笑了。

「喂侯宇薇不要醉在这里,很麻烦。」看宇薇倒在沙发上,头像快脱离枝桠的树叶颓在一边。

「谁在跟你醉?」她斜着眼翻了一个眼白,「就只不过失恋而已,有必要这样喝吗?」他又继续说。

气氛一下子就僵了,她清醒着像脱离自己躯体的灵魂往旁看着他,好像回到以前,那个不管怎样都要碎碎念的玮邑。

「干,他是有养你还怎样?有必要为他这样喝喔?」他又继续说,然後侯宇薇吐了。

一股酸味往喉头窜出,宇薇及时把头往沙发外的垃圾桶吐,「干,有够脏,就说了吧。」玮邑偏头拍着宇薇的背。

说完便拽着她起身要回家,「回家吧。」他说。

於是她摊着像是屍体一样,暂时不想想起玮邑的女友,靠在玮邑背上可是她总是想起玮邑的女友。

这竟是她那麽唯一一次这麽靠近他,认识了这麽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碰触他厚实的肩膀。

再没有男人的背影可以如此使她珍惜。

他扶着宇薇上楼、开门,一鼓作气把这些事情做好,「喂,你去清一清,我等你好再走。」他拍拍宇薇的脸说。

「你先走,我等等洗。」半开眼睛宇薇说,头枕在舒服的记忆枕上。

「干,我怕你溺死在浴室里面,快点去!」很用力的玮邑推了宇薇肩膀一下。

於是他们拉扯着进去浴室内,玮邑开了水龙头,而宇薇靠在墙上开了漱口水漱口,盯着专心冲洗洗脸槽的玮邑。

「欸李玮邑,」她伸手脱掉那件紧身的牛仔裤,「你要不要跟我做爱?」然後她又脱掉那件透明的白衬衫。

「干你娘你在说三小。」他诧异的眼神看过去,宇薇只剩下一件紫色的一片式胸罩与半掩着的衬衫。

她还专注在用脚脱下那件纠结在脚踝上的牛仔裤管,玮邑就已经拿着大浴巾往宇薇身上盖去。

他还没开始碎念,宇薇已经吐掉嘴巴里的漱口水,然後迅速地亲上玮邑还张着的嘴,他只觉得嘴吧里一股薄荷的味道,理智还在,「你到底在干嘛?」

宇薇没回话,就与张爱玲在《小团圆》里写的邵之雍注定会爱上九莉一样,「所有能发生的关系都要发生。」她也是这样想的,因为这一生就是遇到了玮邑,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想被属於他。

玮邑剑拔弩张地看着宇薇,宇薇看着玮邑却觉得多麽熟悉,就是他的脸、他的发、他的唇与齿,嘴唇欲言又止,不管了……不管了……

她捧着他的脸又再吻一次,她想像这个画面已经千百回,却没有一幕是这麽难堪,她是送上门的,却激不起玮邑半点激情昂首。

不管了……不想管了……

她亲吻着玮邑的耳垂,手臂紧紧抓住他的背,深怕一旦松懈玮邑便会像魔法消失似的清醒,她牵着玮邑碰触自己,铁青着脸,玮邑随着她胡闹粗鲁地搓揉宇薇的乳房。

生命有几个过客,玮邑却是那个从来都下不了车的乘客,若是问宇薇为什麽专属於他,她是半点也说不出什麽话来的,所以她只能用身体倾出的热情告诉,尽管这不是一件对的事情。

那个女人曾经如此依偎在玮邑的胸口、那个女人曾如此用身体柔和如雾的曲线勾勒他们情慾弥漫如网,那个女人曾经……太多的曾经。

他们舌头交缠,玮邑脱下宇薇紫色的内衣,她像只牧羊犬引领着玮邑逗弄她的乳头,「啊……」她擦着粉色唇蜜的嘴微开,流泻在浴室里面氤氲情色。

玮邑吻着宇薇凹陷的锁骨,宇薇不住地呻吟着,他抚摸宇薇已经裸体的身体,与自己的女友似乎有点不同,或着说,他不曾想过那个老是脏话挂在嘴边该该叫又一脸T样还交过女友的女人肉体会是长这样。

那身体多麽诱人,而她身上还没被冲洗掉的香味蔓延在鼻翼间,他啃着宇薇香氛的锁骨与颈子,对於宇薇的颈,他最後一幕总是落在她服贴的发尾上,夏天的阳光折射在她如丝般的发。

呻吟声加大,玮邑以嘴覆上宇薇的胸口,舔吻着她的乳头,她的乳头因为刺激而挺立着,像盼等归人的望夫石,他用牙齿轻咬着,用牙齿与舌头逗弄与摩擦。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喘息着,心脏像一炬即将燃烧的火,以艳红如阳的姿态毁灭一切,「嗯……摸我!」她下令,牵着他的手她吻着玮邑始终皱着的眉心。

她领着他粗糙如茧的手指探向自己的私处,那边像使诺亚航行的漫灾,来回在滑溜之处摩擦,她像不厌其烦的母鸟喂食雏鸟般反覆教导他抚摸自己充血的阴蒂。

玮邑使她跨坐在他大腿上,一手抬上她的腿,再细看,玮邑才明白那个从前就跟着自己的宇薇真切是个女孩子,或者说已经蜕变成女人,他发现自己的手臂几乎快比宇薇的腿一般粗,突然发现原来她大腿内侧的肉是多麽柔嫩,突然发现她的皮肤是多麽白皙,这一切好像从来不曾存在。

宇薇像是她不曾认识了解与透彻的人,她像来自某个远方的星球,而她蛊惑,用她的魅力。

他的手指顺着流泻出来的湿润沿着洞口钻进,那里面温暖温软,些微突起的肉,一颗颗摩擦着手指最为敏感的指腹,他的意识渐渐涣散,他在想,他好想把自己的阴茎放进去。

宇薇和着手指抽插而发出的水声吟叫,她的胸部随着胸口起伏而颤动,她眼神迷蒙着看着那个始终是诧异眼神的玮邑,确信那不是爱,因为不是爱,所以做爱。

宇薇主动脱下玮邑的裤子,那件深色的牛仔裤已经被莲蓬头的水浸湿,沉甸甸的包覆着玮邑的下体,宇薇主动蹲下舔着他勃发的生殖器官,仔细的用舌头舔着冠状龟头。

她手扶着玮邑系着的囊袋,一口一口用粉嫩的舌头舔着,让嘴巴真空吸吮着,她希望可以取悦玮邑,唯一那麽一次。

她在他身下扭动着屁股,与其说她渴望被填满,不如说她只想被拥有,用他跳动着而有血液流窜的生命塞满她空虚等待的躯壳。

有那一瞬间宇薇明白她从来不曾被满足过,无论她与多少的男人上床,都抵不过这一次她委屈求全的主动。

全都是她主动,宇薇靠在墙壁上,冰冷的磁砖像烙上似的给她一击,然後她以艳红充血的器官迎向他,然後空虚像蝗虫飞来。

其实他早已离开,开上在床旁边的一盏昏黄的夜灯,在他扶着宇薇进浴室,并且递给她挂在椅背上的浴巾时,因为没有可以留下来的足够关系,所以他早已离开。

宇薇独自一人靠着浴缸,她的手指不比玮邑那般温暖,但这却是唯一可以给她安慰的自以为,她用手指逗弄自己的阴蒂,想像他从来一直都在,想像她用了结自己生命似的豁出去倾注所有,但终究是想像。

她在雾气翻腾的浴室中坐起身,用有薰衣草香的沐浴精洗了舒爽的澡,然後认真地刷了牙,用毛巾包着披散的头发,她坐卧在床沿,给玮邑发了封讯息:「谢啦。」然後附上一个贴图。

她明白的是,无论再想念、再爱、再委屈,她唯一能做的、只想做的也只能这样,不否认的便永远都存在。

明天过後她仍然是那个小跟班,亦步亦趋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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