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团结一致,来到隔壁的三班,陈明圣只觉自己的内心像刚走完一千公里路似的,沸腾又气喘吁吁,右手扶在斑驳的柱子上,左手按住剧烈搏动的左胸口。
他在心里高呼:好!我要豁出去了,陈明圣你是个男人!冲啦!
陈明圣看到一个瘦弱的男生从三班出来,藉机抓住他问:「请问一下,你们班李碧玲还在吗?」
那瘦小的男生推正垂在鼻头上的深厚眼镜,镜框照在阳光下散射七彩光泽,鼻子哼出一长串气,舔了一下岔开的门牙:「她回家了,你有什麽事吗?」
陈明圣本就心烦,此时怒火更急涌而上,暗中骂着:这不认识的死家伙,戴那不伦不类的眼镜作怪,居然还拷问我的来历与来意,是在不耐烦什麽劲儿?但这些窝囊气先不提,李碧玲竟然回家了,我的道歉计画泡汤了啊!
他本想今天道歉,想说才几个小时,道歉的诚意还在,只是老天爷居然不给他弥补的机会,让他好生沮丧之外,又遇上不友善的对待,真的触到了他的怒点,想给这不识相的男生一点教训。
陈明圣脸上表情一阵青白变化,王芳伃怕他又要动怒惹祸,连忙拉住陈明圣的手臂,这一拉,瞬间让陈明圣恢复理智,缓缓放下将要打出去的拳头。
陈明圣拾回理智,但心情还是很不好,四人僵在原处几秒,陈明圣脑中一片混沌,突然响起各种声音。
「该死!当下说不出口,最有诚意的当天又找没人,我想做困兽之斗,我不甘就这样濒临出局,我们根本都还不认识,就是她那张鹅蛋脸和深邃的双眸把我迷得如痴如醉,紧张到开不了口。」
「既然我把你弄伤,那我就应该对你负责,我逃不掉,你也别想一走了之。」
「我很怕太热烈的反应或是鲁莽的弥补行为吓跑你,但我这样紧张不表态,更显得心不在焉、没有担当,像只只会往洞里钻的土拨鼠。」
「谢谢。」陈明圣对不耐烦的高傲眼镜男说了一个场面话的道谢,转身就走,王芳伃和王瑞仕慢了半拍才跟上。
「跑这麽急做什麽呀,我差点就追不到了。」王芳伃背着装得满满的书包,跑起来更加吃力,虽然她身材清瘦,但负重跑还是让她体力吃不消,而王瑞仕虽然胖,但平时训练有素,肌肉耐力强大,奔驰完依然心平气和,感觉不喘也不累。
「她怎麽回家了。」陈明圣长叹一口气,这一叹是在追悔没能做好的过去,又何尝不是自怨自艾?
「没关系,明天也可以啊,有心处理她一定会出现,赶快解决掉她的事,认真上课啦!」王芳伃不知她能做什麽,但首要之务,就是尽她心力不断鼓励陈明圣,让他的心情先好转起来。
「明天再努力吧,你惹出的祸我已经帮你收拾大半,只差你一个道歉,应该就好了。」王瑞仕不改一向临危不乱的稳重神色,大手扶在陈明圣肩上,像在灌输给他无限的勇气。
「王瑞仕,你不是刚刚都在恐吓我说她不会接受,为什麽现在……?」
「要是不说严重一点,很难让人认真想办法去解决,这是有根据的,从你身上看就非常明显,瞧瞧你这家伙,整个下午像脑袋搬家一样,上不上课啊?脑袋里全是她是吧?」
「对啊对啊对啊!看你刚刚上课一副灵魂出窍的失魂样子,就知道在认真想办法,还被国文老师抓去念。」王芳伃又补上。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陈明圣不好意思到了极点,习惯性的回避所有人的注视,「嗯,我会加油。」
「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我最欣赏这种认真的男人了,加油吧,我都在。」王芳伃又摸摸陈明圣的头,好像一位慈爱的母亲安抚比赛输了正在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陈明圣只感心中一股热流通过,莫名的感动和愧疚袭来,如果可以,他真想握住那只温暖的手,好好痛哭一场,他完全不懂,为什麽自己那麽没用,处处都要别人协助。
「自求多福,加油啦!」王瑞仕又使出他的招牌拍肩,陈明圣又经历一次撕心裂肺的剧痛,但这痛,夹杂着深又更深的感动。
「王芳伃,王瑞仕,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