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芳伃还在讶异这巧夺天工的艺术精品时,突然一双大臂伸到她面前,把蛋糕直接端走。
「姐姐啊,你看够了吗?」王瑞仕当小猫已经当得不耐,端起蛋糕对王芳伃说:「看你的头刚刚都快贴到蛋糕上了,我等不及要切开它了啦,艺术品啊,欣赏是不会饱的,要赶快吃下肚与它合而为一,才是正确的方式。」
「哪有,你很夸张欸,这个不懂闲情逸致的大老粗。」王芳伃一面自圆,一面对着他反攻。
「我说了,蛋糕是用来吃的,不是一直看。」王瑞仕挥舞着塑胶的蛋糕附刀,把那只黑天鹅开膛破肚。
「看一下都不行,小气鬼。」王芳伃嘟嘴,看了一眼陈明圣,想叫他主持公道。
但令她诧异的是,陈明圣完全无视他姊弟俩的斗嘴吵闹,自己一个人进入了自己的想像空间,旁若无人似的老僧入定,方才看似胜利的喜悦自他脸上退去,转为一种沉闷。
「再看下去,你还没变李白,我都要变成『天上折仙人了』。」王瑞仕总是这样,常常突然来一句让人摸不清笑点的笑话,幸好王芳伃身为他朝夕相处的姐姐,早就见怪不怪。
她无奈的乾笑几声:「是,请王大少爷救援英雄慢慢品尝你的战利品吧,我就不去跟您抢了,以免瓜分了你要让後人歌功颂德的伟大。」
「没什麽伟大啦!但是救援英雄我真有点饿了,不好意思啦!」
王瑞仕满意地笑了,王芳伃忍不住把目光转为投向陈明圣,他已经在那里石化了,都好几分钟过去了,竟没望见他变换姿势,整个人阴郁且不发一语。
「他在想什麽啊?该不会是刚刚那个女生吧!」王芳伃拉住自家弟弟在大嗑蛋糕的手,俯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他该是要沉淀一下,我们就别去打扰他了吧。」王瑞仕转头,王芳伃见他已经把蛋糕嗑掉了一大半,才好不容易想到了她这个老姊,无奈一笑。
他挖了一口蛋糕放到王芳伃嘴边,感觉有精心叠加过,里面包含了所有配料。
「喔。」王芳伃目测这一大口的分量,她大约只可以一次吃一半,但当她真咬了下去,只吃到了三分之一,连一半都没有。
「这这这!」王芳伃摀住小口,蛋糕吃在嘴里,宛如一场五光十色的烟花同时绽放,数种滋味在舌尖上迸射,各怀风韵,彼此不相抢味,反而经这一加叠,一股令人欲化的甜香,立刻放大数十倍,有如一袭黑色曼波裙舞动的千种风情,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巧克力蛋糕烤的刚刚好,还没入口就香气袭人,引人垂涎,一入口,巧克力的苦甜和装饰水果的酸甘香气马上在舌上激荡起一阵狂舞,并和蛋香担配的恰如其分;夹在里面的水果馅和布丁也各司其职,先是感觉到酸酸甜甜,接着马上是布丁的滑嫩,最底下的鲜奶油则适时的增添了一股自然的奶香,也让口感不至於太涩,蓝莓酱和巧克力酱则是在最後携手出场,以一方的微酸去完美包覆了另一方的甜,交杂成了一浓醇的余韵,停在口中,一起在味蕾上留下强而有力的一笔。
王芳伃咽下残留在齿颊间留住一股媚香的甜味,甜却不腻口,心里暗自忧愁:这蛋糕跟做的人果然很像,她做出来的东西,连女人都可以媚惑了,更何况是男人。
她虽然不愿意承认,她真给这个蛋糕打一百分,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我这样算是投降了吗……?我方才明明才顺利击退她,却发现只除去表面,内里仍难逃渗透的控制。」王芳伃被味觉上的狂歌醉舞重创,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好一会儿。
她一吞口水,发觉自己已深陷这甜如蜜的炼狱,当她转头,正想再和王瑞仕要第二口时,他已经把整个蛋糕嗑完了,只剩下最後一口,被他衔在汤匙上递到陈明圣嘴边,同样也是一大口,那一口可能够我吃四口,但……
看到陈明圣的一脸忧愁,王芳伃贪吃的胃口也没了,听说吃甜食心情会变好,她期待陈明圣重展笑容的心情,已经压过贪嘴的慾望,只想这麽大口的蛋糕吃进他嘴里,一定心情会变好的,至少,会觉得甜。
她本来期待的是陈明圣吃过蛋糕後发出的赞叹惊呼和绽开笑靥,但没想到他瞧都不瞧一眼,就迳自站起身。
「你吃吧,我就不玷污救援英雄了。」说完走离位子。
「玷污」二字从他无力的嘴里说出,更显得本来就是深度负面词的灰暗,「快吃吧,我就不跟你抢了。」
「欸欸,你今天怎麽了?怎麽会这样闷闷不乐?」王瑞仕拿着蛋糕走到陈明圣前面,想要用强制硬塞的手段逼他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