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作之合 — 第十四章 尋人啟事 下

蓝海和许谦回到二楼区长室,已经有个辫子女孩拎着欧风的午餐篮等着他们俩,蓝海看得脸色大变。

「许先生,午安!」蓝天朝气十足地向许谦问好。

许谦微笑道:「蓝小姐,午安。」

蓝天用力看向蓝海,蓝海别过脸,心不甘情不愿张开双臂,让娇小的妹妹熟练地跳抱到怀里,许谦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妹转了两圈。

蓝天回到地面,把白珍交代给她的餐点端给许谦,看着许谦的眼神更加闪亮。

「许先生,你竟然能跟我哥当朋友,你果然是个大好人!」

「喂。」

蓝天又从餐篮拿出自己做的蛋沙拉三明治,分一个给自己,剩下七个全给蓝海。蓝海退了一个给她:「你也多吃一点,都没长大。」

他们坐在内室的小沙发上,许谦泡了两杯茶过来,蓝海不时偷瞄他潜艇堡的燻肉。只要他开口,许谦一定会分他吃,但蓝海实在不想屈服於白珍的财力。

蓝天半边屁股压在蓝海大腿上,有点委屈地说:「大哥,要是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来看我?」

「废话,早在你大学放榜那一刻,就不再是我妹。」

「我考试那天就肠胃炎嘛,又不是没上好学校,人生就完蛋了。」

「人穷又不努力,我把你养这麽大又有什麽用?」

「我都已经很难过了,你还把我骂得那麽难听,也只能跟你绝交了。」

蓝海当时正经验人生的黑暗期,被公所的小人逼得远走他乡、妻子说要跟他离婚,还有妹妹学测考爆还说她不想再拼指考,都让他深感绝望。

兄妹大吵一架後,蓝天也真的不再跟兄长联络,从育少院搬出来,半工半读自食其力把大学读完,有交到朋友,也有找到好工作,并没有像蓝海诅咒的那样:你永远都会是个废物!

「对了,哥,大嫂有来看我喔。」

蓝海这才正视年纪小他一轮的妹妹:「小云有去看你?」

蓝天得意地说:「大嫂帮我收房间,又带我去吃牛排,不像你,人好好,把我当成一家人。」

虽然大嫂是个沉默的冰山美人,但蓝天可以从她的眼睛感受到暖意。像别桌跑来跟大嫂搭讪的男人,大嫂完全投以看待无机质的冰冷眼神。

「唉,那麽好的女人怎麽会看上哥呢?对嫂子来说,大概是她人生苦难的开始。」

「我有什麽不好?」蓝海左手按在胸前,回给蓝天一个零死角的俊美侧脸。

「你怎麽没跟大嫂说我们爸爸在坐牢?害她什麽都不知道,被人家当成笑柄。」

「说了又如何?反正那个人渣判无期,又不会放出来。」

明明不是他的错,却要他承担酒驾杀人犯儿子的恶名,蓝海才不要背这个锅。

「你就是这样,嫂子才会生气。」

「她生气就让她去生气。」蓝海高傲地别过脸,不到一秒又转回头:「她有跟你说她现在住在哪里吗?我给你一百块,你快跟我说。」

「我不要,我支持嫂子想回来再回来,你就尝尝自己一个人带小孩的滋味。」

蓝海不肯承认他把幼子丢给妻子独自养育的过错,他工作在外又忙,他也很想回家,而且妈妈照顾一下孩子又有什麽不对?吃点苦头就受不了,果然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

蓝海说完就等着妻子跟他吵架,但妻子从来不跟他吵架,好人家的女儿果然修养比较好。

妻子只是说,她果然不适合有家庭。

蓝海当下没能侦测到警讯,妻子开始找日夜间保母也没察觉到危机,直到妻子寄了文件过来,表示她愿意支付孩子们到大学毕业的赡养费,他才惊觉大事不妙。

「因为大哥你很自卑,所以你从来不认可嫂子做得好,让大嫂真以为自己没有资格当母亲。」

「我从来没有这麽想过。」

要是蓝海当初找个和他一般水准的女子结婚,说不定就能在吵闹中找出一个平衡点,但就因为他高攀人家,变得连话也说不好,就怕妻子看破他手脚。

「我有帮你跟大嫂说:『虽然我哥很蠢,爱面子又怕受伤,但你只要对他好,他绝对不会辜负你。』……大哥,我都这麽说了,你绝对不能外遇喔!」

「少罗嗦。」蓝海臭脸摸摸小妹的头,这点义务他至少会遵守。

蓝天又说:「今天星期四,我会准时下班,到你家帮忙照顾小侄女和小侄子。」

蓝海直到今天才发现妹妹的可爱。

「小笨蛋,说实话,我不在,你有没有被人欺负?」

蓝天鼻孔喷气:「有白总在,我过得比你好多了。」

兄妹俩儿时不堪父亲虐待,蓝海带着小妹逃家。流落街头几天,他们就被通报给社会局处理。蓝天被社福人员安置在白珍家里基金会的育少院,蓝海出外自食其力,结婚前每个周末都会去看她。

蓝天和她哥吵架後,大胆写信跟白珍借钱。白珍不仅直接包了她四年学费,还常常来打工的地方看她,是她的长腿阿姨。

蓝天从小仰望着白珍长大,年轻时的白珍真的非常漂亮,像颗明亮高雅的珍珠,只可惜身旁没有一个牢实的守珠人。

白总很厉害,可是蓝天不免担忧,这个世界不怀好意的坏人实在太多了。

蓝天心里有件事,既然她大哥问了,她就趁这个机会讲出来抒口气。

「我在大学认识一个好朋友,长得美又个性好,全班男生有一半喜欢她。有些嫉妒她的女性就说她在做八大,不过她也真的在酒店上班。」

蓝海激动起来:「你……」

「我没有啦。她运气没有我好,没有像你会为我奋不顾身的家人,也没有遇到白总这种闪亮的贵人。可是她也很努力守住分际,没有碰药,不要害人,只想赚到钱上岸。」

可是有一天,不管前一晚「打工」多晚都会准时上课的好友,失踪了。

蓝天联络不上她,很紧张,听她说过最近碰上一些奇怪的客人,钱很多,但精神不太正常。喜欢付清一次包月的钱,但出去的小姐都没有再回来。

蓝天去找学校帮忙、去报警备案、甚至问了好友恶心的生父,但一天一天过去,好友仍是无消无息。她也有想过在政府做事的大哥,但又怕得到令她失望的答案──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蓝天走投无路,在网上请求帮助,有个匿名帐号提到一个可以检举犯罪的电子看板。

蓝天交代出自己所有身家资料换来帐号,登入那个神秘的黑白网页。她还记得那天的驻版板主,代号是「WHiTE」。

──拜托,请救救我朋友。

三天後,有人将她昏迷的好友送到她租屋处,她紧急将好友送医,医生说药物过敏反应,好在及时救治,在鬼门关捡回一命。

好友说,她被带去私人招待所,後来就不省人事。什麽事都没发生,为了活下去,最好当作什麽都没发生。

惟独救命之恩这件事,好友紧握着一条白手帕,这一生永远都是她英雄的追随者。

蓝海听了蓝天口中的侠义故事,撇下好看的唇角。

「民间自发性组织的义勇队──无双。」

「哥,原来你知道。」

虽然媒体还不敢爆出来,从他们出现至今,已经将无数政府压下的血案给揭开在阳光下。而那个组织有多少人?主要成员是谁?政府仍是一无所知。

「你别再跟那个非法正义集团有接触,他们已经被白领院长盯上了,重金悬赏黑小姐、红小姐还有你那个英雄救美的白先生。」

蓝天鼓起双颊,可恶的大哥总是泼她冷水。

「谦哥,你觉得呢?他们是英雄对吧?」

许谦温温一笑:「这我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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