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柔紧张起来,支支吾吾:「是⋯⋯是我脚底打滑,所以不小心掉下的。」
「温大人那时在你身旁,以他的身手,怎会抓不住你?」沈奇之挑衅的看着温玉珩。
「那时天色有点黑,温大人可能看不清。」薛千柔低头喝茶,不敢望向两人。
「练武之人,视力比常人更胜一筹,看温大人当天向我挥拳的力度与速度,武术造诣肯定不低,没有理由会让你就这样掉下水的。」沈奇之仍然不肯放过他俩,就是要寻根问究到低。
「是她自己跳下水的,我吓了一跳,所以反应不过来。」温玉珩眉头一挑,食指轻轻一指,笑得从容不逼。
沈奇之惊讶望向薛千柔。
薛千柔先瞪了温玉珩一眼,转而望着沈奇之,扯了一个牵强的笑容。
「昨天见她精心打扮,如花似玉的,」温玉珩把双手交叠在胸,望着薛千柔坏坏的笑:「一时忍不住亲了她一下,她气愤难当,便自己跳下了河。」
薛千柔抬起一只手掩着半边脸,双目盯着茶几,不知该怎麽反应。
沈奇之拍案站起走向温玉珩,弯身揪着他的衣领,道:「你这无耻之徒。」
「之後我们还在山洞过了一夜。」温玉珩仍旧维持着无赖的笑容。
「你这混帐,她的名声都给你毁了。」沈奇之咬牙切齿的低吼。
温玉珩拨开沈奇之的手,冷笑道:「你也知道顾及她的名声吗?那你为何总是大摇大摆的去她的店找她?当街拉她上你的马车,到你别苑,去你府上。让她与你蒙上不清不楚的关系?」
沈奇之的怒气霎时不见,愣愣的站在那里,久久才吐出一个字:「这⋯⋯」
温玉珩站起来与他对视,眼神变得凌厉:「你根本就是有意为之,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她是你的女人,让别人都不敢打她的主意,不是吗?」
沈奇之挺直腰身,不甘视弱的迎视温玉珩道:「我只是想保护她。」
温玉珩乾笑两声,「多麽堂而皇之的理由。」他指了指沈奇之的心口,「难道这里面完全没有私心?」
「所有美丽的女人,都值得细心呵护的。」沈奇之风流一笑,又回复那玩世不恭的模样。
薛千柔拍案站起,大喝:「够了,别吵了,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吗?」
温玉珩怒视沈奇之道:「我警告你,以後离她远一点。」
「凭什麽?又想打我?」沈奇之挺起胸膛,不甘示弱的回瞪他。
薛千柔站到两人中间,将两人推开,「别再吵了,你们这是干什麽?都多大了,还像小孩一样的吵架?」
两人一起背转身。
「这落水的事,以後别再提了,还有,我是萧楠的妻子,与你们两个都没有关系。」说完推门离去,也不再理房间内的两人。
来到船头的舺板,迎面吹来的凉风,抚平了她慌乱的情绪。
沈奇之对她有意图又代表什麽,他对每个女人也是如此的,他就是那副德性,温玉珩太小题大造了,是的,一定是这样。
船渐渐泊岸,薛千柔舒了口气,这局面让她喘不过气,想快点离开,下船後,她不理睬两人,自己雇了一辆马车回城。
隔天,南海城码头热闹非常,到处都飘荡着金龙皇朝蓝底金龙的旗帜,百姓都挤在码头,高举着小金龙旗,欢送温大将军的的船队离去,阿远他们也硬要来凑热闹,薛千柔与小桐无奈的领着他们一起来欢送军队。
看着渐行渐远的船队,薛千柔百感交集,想起昨晚这个男人在出发前来找她。
昨夜,睡觉时,忽然感到有点不自在,惺忪间睁开眼,赫然发现一黑影仵在床边,吓得她尖声大叫,温玉珩连忙掩着她的嘴,低声道:「是我。」
薛千柔心有余悸,拉下他的手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你不能白天堂堂正正的来吗?」
「今天整顿军队,到我有空闲时,已经入夜,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你就走,并不想吵醒你的。」温玉珩压低声道。
两人并肩坐床沿,知道他明天要上战场,心中又担心又不舍,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是,她不能说,最後只能淡淡的客套的道:「祝你旗开得胜。」
「你要这样一直等他回来吗?」
黑夜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透着丝丝哀伤。
「要是他一直不回来呢?你就打算这样虚度一生?」
「我没有想那麽远,只是直到此时此刻,我还没有放弃他。」
「我也不会放弃你。」
薛千柔的浑身一颤,抬头望向他,双目渐渐适应了黑夜,她看到他如鹰般锐利的双目,闪着坚定的目光。
温玉珩轻拂她脸侧的发丝,「顺利的话,我在月节之前就可以回来,和我一起过月节。」他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这次绝对不能失约。」
薛千柔内心矛盾得很,理智上知道不该与他亲近,但是却无法抑压自己的情感,嘴巴不受控制的说了声好。
他拥她入怀,很用力的拥着她,好像想把她揉进他的身体,「真想把你藏到船上。」
薛千柔的面埋在他的温热胸膛,闻着他独有的气息,听着他有点快的心跳声,觉得自己也晕乎乎了,在他怀中闷闷的飘了一句话,「小心些。」
她感到他胸膛微颤,他鼻尖抵着她,「哦?终於懂得关心我了?」
她如扇的睫毛轻轻的眨动了几下,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时辰不早了,我要走了。」
临走前在她的额头轻啄了一下,道:「等我回来。」推开窗户一跨,就不见踪影了。
薛千柔抚着额上的余温,心中的感受复杂万分,这男人,她已经表明态度的拒绝了他,为什麽还是来招惹她?
更气人的是她自己,为什麽不懂拒绝?
船队已经不见踪影,码头上的人潮散去,阿远他们走在前面,薛千柔与小桐在後面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好不高兴。
回到店舖,就见赤媚迎面而来,热情的搂着她的胳膞,「千柔,我在找你,今天你就陪陪我吧,我哥陪叔父去了谈生意,只得我一个人,很闷呢。」
小桐推了她一下笑道:「你去吧,今天我顾店,有时你也休息一会吧。」
不待薛千柔回答,赤媚就她往外走,千柔对小桐喊道:「辛苦你了小桐。」
小桐笑着向她挥挥手。
「你想去哪里?」薛千柔难得遇到与自己一样的人,对赤媚份外有一份亲切感。
「来我处吧,我准备了酒菜,我们把酒谈心。」
来到赤媚的住处在码头附近的海宁坊,大多数富有的外商都住在这里。
赤女媚早在她的厢房内准备好酒菜,两人边吃边聊。
赤媚对龙源国的事都很好奇,不停的问她有什麽好玩的地方,薛千柔其实也没有去过多少地方,只好讲讲自己的故乡宁州,还有待过的京城。
「听你这麽说,我决定先去京城游覧。」赤媚不太会用筷子,一直夹不到那块牛肉。
「你真好,可以自由自在的出门游覧。」薛千柔夹到她的碗里。
赤媚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真的好吗?我是被人赶了出来,有家归不得。」
「你做了什麽事?」
赤媚摇摇头道:「我什麽也没有做,只是我的心意给人发现了。」她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牛肉,「我喜欢我姐夫,从小就喜欢,可是他与姐姐一早有婚约,我唯有将这份心意藏起⋯⋯可是,前些日子却给姐姐发现了,她生气的要求母亲将我快点嫁人,我不肯,大哥护着我,便带了我出来,要我散散心,忘记姐夫。」
「又是一段没有可能的恋情。」薛千柔有点感同身受。
「那天来船上找你的,是你的意中人吧?」
「我们没有可能的。」
「为什麽?」
「身份地位差太远了。」
「若是我,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什麽也不介意。」赤媚托着腮,神色带点梦幻。
「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一起也行吗?」
赤媚点头道:「行,只要天天见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到他和其他人一起,你不会心痛吗?」
「会啊,但是他高兴,我也会跟着高兴。」
薛千柔失笑道:「你真的爱他爱得疯了。」
赤媚笑道:「是啊,我大哥也是这样说,所以强行拉我出来,要我忘记他。」
「忘得了吗?」
「当然忘不了,不过见不到他,感觉好像好些。我现在什麽都不想,只想着玩就可以了。」
薛千柔道:「好,玩得开心点。」
两人各怀心事的又再喝了几杯,醉意渐重,渐渐的失去意识。
薛千柔从床上醒来,窗外早已阳光灿烂,按着那隆隆欲裂的脑袋,昨间她和赤媚究竟喝了多少酒?
床上只有她一人,赤媚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推门而出,在走廊上四处张望,寻找着赤媚。
「圣女?」
薛千柔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名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在走廊的尽头,一面惊愕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