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独自走在夜路上难免会有些害怕,飒飒吹拂过街道的寒风像是在警告着晚归的人赶紧回家休息,好养足精神迎接隔日的所有挑战。
路上照明的路灯一闪一闪的,彷佛跟着天上闪烁的星星比赛着谁的光芒会先殒落。
身兼学校活动的负责人以及总策划人之一,邹纶不想要让自己对最後一年的大学生活有任何的遗憾,因此基本上最近天天都是留到最後一个离开学校。尤其是最近学校有个活动是跟七夕相关,已经几年没有恋爱经验的邹纶在着手这件事的方面上还是有些生疏,这让他十分苦恼着该怎麽去执行。
「还是说……乾脆找一个女朋友来试试看?」邹伦烦恼地自言自语:「可是这样好对不起那个女生喔……绝对不可以让女生难过!」
即使是在返家的路上,他的脑子还是免不了持续思考,脑细胞已经在与他抗战着不想要丢出想法来。邹纶在学校算是个风云人物,有着189公分的身高,那双令女生们垂涎的长腿和帅气的脸蛋,有着彷佛踩在地上就能让地面怀孕似的神奇魔力──当然这种形容确实是夸大不实了点,但邹纶就是有着这样特殊的魅力。
夜的静谧总是会惹来其它麻烦,上秒与下秒往往都是不一样的感觉,好比说现在——邹纶眼睁睁地望着大马路上一辆小型客车因闯红灯加上煞车不及所以撞上另一辆遵守交通的公车,两车相撞的力量甚大。客车保险杆的地方整个凹陷,玻璃瞬间碎成一片;公车脚朝天的翻覆,形成一个轮胎朝天的状态,里面的乘车都头破血流着,有些失去意识、有些而是哽咽的寻求协助然後忍着疼痛试图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椅子。
意外事发突然,邹纶第一次目睹车祸的发生,自然是瞳孔地震着。他甫为自己终於想出一个好的活动相关事务而感到开心,马上就因为发出车祸意外而诧异不已。
就在被这场交通事故吓醒而出来查看、停下车来的民众和骑士回过神来前,他率先扔下自己手中的包包,掏出手机直接打电话给119,压制着自己的恐惧,以着仅有的理智,口吻平静的诉说着车祸发生地点和大致情况,请救护车尽速赶来。
收起手机,邹纶显得有些无助,他想要帮着更多的人,尽量避免死伤,但是此时除了打电话以外他无法想到自己还能做些什麽。
震惊的脑袋无法思考,部分同样目睹车祸的骑士及行人已经上前帮忙协助交通,避免追加伤亡,他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帮忙。
「好痛……呜呜该死的怎麽这麽痛……。」窗口的玻璃全碎,邹纶听见了客车里的乘客传来痛苦的抽噎。
邹纶连忙蹲下身来,怵目惊心的血液彷佛永无停歇的自乘客的头顶流下来,布满乘客的脸蛋。他稍微察看一下客车里,前座後座的男女已经没有了意识,仅剩下後座的乘客勉强还有点精神。发现对方是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小自己几岁,这种模样让人格外心疼。
「你再等等,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我不敢这样随便帮你,我怕你会更痛,所以你再坚持一下好吗?」话一出,邹纶才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忍不住捏起自己的手背,自责着自己还算什麽男人,遇到状况应该要优先克服自己的恐惧!
少年艰难的点头,看起来意识还算是清晰,他颤抖的将手伸出窗外,正好揪住金路云的衣角。明明自己已经痛到不行,但少年还是深吸口气後吐出,佯装坚强地微笑着:「你……去喊喊大家吧呜呜,我刚刚听到……有人痛的哭了。」
你自己不也哭了吗?金路云忍不住心里吐槽着,附近的居也民已经回神过来帮忙查看,并且围起人墙来阻止意外再次发生,前来协助救援的人越来越多,邹纶则是持续跟着乘客们说话,让他们保持在意识尚清楚的程度。
俄顷,救护车一下子就来了不少辆,消防车跟警察车亦接踵而来,救援时刻很快的进行着,他们这些没有设备的人也只能默默的退到封锁线外看着专业人事不浪费任何一分一秒的救助。
邹纶的精神尚恍惚着,有人瞧见了他身上的鲜红,忍不住惊呼。「你是不是受伤了啊?」
他一愣,茫然的低首查看着自己的衣服,疲劳的笑着摇头。「没有没有,大概是刚刚不小心染到的。」倘若他没记错的话,是那个少年的血吧?
一名警察见乘客们与驾驶们都已经送往医院,慢慢走过来,看着这群围观的民众,问道:「请问刚才打电话报警的是哪一位?」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方才似乎都着急而忘记报警。邹纶啊地一声缓缓开口:「那个……是我。」
警察点头,瞧见报警的是位年轻人,忍不住称赞:「你做得很好,多亏你及时报警通知。」又道:「不好意思因为我们需要做一下笔录,可能要你跟着我们去一趟警局。」
「啊……喔好。」邹伦迷迷糊糊地跟了警察走。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踏进境察局的一天──虽然是因为做了好事而进去的──但他仍浑身觉得不对劲,忍不住东张西望着,跟随着警察来到位置上坐好,开启了一问一答的模式。
好不容易熬过明明就没有任何威胁性的笔录,邹纶依旧心里不是很舒坦。走出警局,一台重型机车就这麽停在警察局外头等待着。
「欸!」重机骑士见邹纶还是恍惚,唤了声。
一瞧见车上的好友,邹纶整个紧绷的情绪瞬间得到纾压,他夸张的跑向重机,张开双臂大大的抱着好友。「哇!你终於来了啊!」
想到隔天还有课,白尚均就一脸疲惫,轻轻打了个哈欠,不留情的推开邹纶,不禁调侃着:「你是去偷摸了哪个妹子的屁股还是胸部,然後就被抓到警察局了啊?」他当然知道邹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谁会知道他老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吵醒他就算了,居然什麽事情都不讲只丢下一句「我在警察局」,然後就让他大半夜的过来接他,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邹纶瞪了好友的一眼,戴起他递过来的安全帽,「少在那边胡说八道,我可是在救人耶!」
白尚均疑惑的看向他,余光瞄见他身上的血渍,立马倒抽一口气。「你干嘛啊?哪里受伤了?」他伸手小心的拉起邹纶的衣角。
邹纶摇头笑着:「我没有哪里受伤啦,只是刚刚路上目睹的车祸,然後我去当精神支柱这样,然後因为是第一个报警的人,所以才在警察局做笔录嘛!」
白尚均的头上再度冒出好几个问号。「到底在说什麽啦!」
邹纶扶着好友的肩膀坐上重机後座,「没事啦,每次跟你说你都不懂,现在都几点了还不赶快回去睡觉吗?」
白尚均无言的嘟囔着:「怎麽不想想是因为谁啊!」边说,他边发动重机,回头又瞪了好友一眼,这才终於驾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