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說死神 — 飲料

一起出任务?

班西提出别有用心的建议,就不知那两人会否接受。

阿尔放下餐具,双手交叠抵在下颌,不假思索道:

「行。」

准备好被拒绝的白听见阿尔的回应,顿时欣喜若欢,阿尔瞥向露出微笑的白,接着又说:

「在那之前,我有要事得和鸦先生商量。」

白不由得联想到阿尔所谓的要事也许与屠夫有关,他向阿尔问道:「是与屠夫有关的吗?」

阿尔斜睨着白,也顾不上白会否尴尬,直接无视对方的问题,转向班西询问:

「班西先生,你有见到鸦先生吗?我找了他两天,基本毫无音讯。」

班西暗自腹诽,向来在下属有要事却搞失踪的鸦,是纯属巧合或是特意避开?

昨日班西在大澡堂与紧张兮兮的鸦撞个正着,他还对鸦破口大骂走路不长眼,奇怪的是鸦没有反驳,始终保持沉默,样子看似不大对劲。

事後不晓得尤金对鸦说了什麽,两人开始拉拉扯扯,接着尤金说要带鸦去笙歌楼,班西因过於疲累便不跟随。

在那之後,尤金倒是用小黑球联系班西交代了一件事。

「我也没见到他呢。」班西蹙眉,困扰的样子装得毫无破绽,「小白,你呢?」

白摇头表示没头绪,他昨天明明还和鸦在一块,奈何一觉睡醒,鸦一如既往的在没任何交代的情况下不见踪影。

「阿尔,你的要事一定要鸦在场才能说?」班西询问,而阿尔点头默认。

关於这点班西也明白,毕竟阿尔隶属於鸦所管辖的特殊小队,队员们凡在人间所获得的情报都会第一时间直接向鸦汇报。

但凡事都会有例外,比如找不到鸦,但在事情相当重要的情况之下,特殊小队也不能坚守消息不外传的原则。

即便遭受阿尔有意的无视,白也没因此而被打击,白忆起鸦初次将他介绍给特殊小队队员们认识那天所交代过的一句话,那句话代表着鸦已给予白一定的权利。

所以,白决定抛下对阿尔抱有的种种顾忌,拿出他身为死神长搭档该有的气势来。

「阿尔,你还记得鸦说过这句话?」白一旦进入工作模式,简直换了个人似的,「他曾交代过你们,若是找不着他,那可以直接找我。」白正视阿尔,郑重提醒对方。

充满威严的话一出,阿尔与班西眼里尽是讶异,谁都没料到一向来温顺的白竟也有严厉的一面。

鸦的确那样交代过,阿尔无可否认,只好轻轻点头。

「所以阿尔,你不妨可向我汇报你所获得的情报,若是这里不方便,那我们大可到办公室去谈。」白一股不容拒绝的架势,眼神忽地锐利了几分。

白在态度上突如其来的改变令阿尔猝不及防,彷佛一头沉睡已久并苏醒的凶猛兽类,一旁的班西更是惊喜得吹了声饱满的口哨,如此强势的白又再次让班西预见这孩子在未来的各种可能性。

对阿尔而言,白虽是职位高於他的死神长搭档,但总归是个未经世事的後辈罢了,阿尔压根不想将白放在眼里,毕竟他只听令於鸦。

阿尔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同样正视白,不温不火的语气透着强烈的反抗之意。

「给你汇报?你对鸦先生一直以来所处理的事情有多了解?你能代替他拿定主意吗?少给我摆架子,你还差得远。」

白早料到阿尔不会听从,他提起嘴角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显得他有一定的把握能制服阿尔。

「常年在外的你,能比我这位时刻在鸦身边的搭档更了解他的工作范围?我随鸦执行过各种大小任务,经历他所经历的,他的想法与作息甚至是饮食,我都比你还了如指掌。再说了,理应由鸦处理的文件全是我审核以及盖章,任何琐碎事都是我去解决,这一切能证明我有足够的资格替鸦拿主意。」

一下子说太多话,难免口乾舌燥,白迅速喝口水滋润喉咙,又继续道:

「我这并不是在摆架子,而这本是我该秉持的态度,但我深知自己终究是资历不如大家的後辈,所以才对前辈们客客气气、毕恭毕敬。可是一事归一事,当鸦不在时,那来应付你们特殊小队的将会是我。」

一字一句无懈可击且咄咄逼人,白陈述着毋庸置疑,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他绝不是要为难或者让阿尔难堪,毕竟这关乎到工作,白自然抱着认真的态度去应对,他这举动实在无可非议。

白不愿继续拖延时间,他站起来打开直通办公楼大门前的传送门,再拿起桌子上的托盘,对阿尔说道:

「既然你特地回来汇报,想必事态严重,与其苦等不知去哪鬼混的鸦,倒不如先由我和班西一同处理。阿尔,请暂且抛开你对我的成见,专心处理要事更好。」

语毕,白马上寻思自己是否说得太过分,太自以为是,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白捧着托盘走入传送门,门未关闭,正等待剩下的两人。

班西被白说服得心服口服,他起身拍了拍完全没机会反驳的阿尔,努努下巴催促他赶紧跟上去。

率先抵达办公室的白将托盘置放在桌上,此时阿尔也走到办公室门口,却不见班西。

「进来坐吧。」白赶紧将搁置在沙发的文件搬走,腾出位置来,「班西呢?」

在很久以前,阿尔听鸦说办公楼有个专属於他的办公室,但鸦不想使用,让小队队员们别浪费时间去办公室找他,所以这是阿尔头一次进来这里。

踏入办公室,阿尔双眼环顾四周,最占据空间的莫过於堆积如山的文件以及各类书籍,角落旁竟还有张单人铁床和日常用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闻着很是舒服的清淡香味。

虽说是鸦专属办公室,由此看来,它早专属於白。

「班西先生说去处理点事,稍後再来。」阿尔回答白,他没想坐在沙发,径自走到办公桌前,望着白的背後。

白背对阿尔整理一小部分不堪入目的散乱文件,也不过是一两分钟的时间,也足够阿尔细细打量。

几个月前,那个只管躲在鸦背後的孩子已长高,更接手鸦的分内工作,当时不被大家看好的他,正以自己的方式去努力,去证明自己。

或许不该继续针对他,阿尔心想道。

「阿尔,你要汇报的事与屠夫有关吗?」白再三问道,踩着矮梯下来,转身面向阿尔。

阿尔嗯了一声,便陈述他前几日的观察结果。

「我收到其他队员的报告,说人间南边有异样,在我前往观察後,发现那段期间并无任何死亡,而屠夫却频频出现,深入调查也没寻获邪教踪迹,这情况实在非比寻常。有好几个相同的屠夫结伴同行,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在寻觅猎物,更没采取任何会威胁到人类生命的举动,如此一来更显得他们形迹可疑。」

没有死亡或邪教踪迹,白想到一些可能性,为证实自己的猜测,於是他问道:

「那是一座城市吗?」

「是城市没错。」

「人口数量?」

「没去估量,但是是座距离王城不远的繁荣大城市。」

「繁荣的大城市啊……」白双手环抱在胸前,陷入沉思。

既然是大城市,那白的猜测想必没错了,毕竟生前的他不也是屠杀了一座大城市吗。

什麽也不做,只管徘徊的屠夫定是在观察城市的地理环境,统计人口数量,如若一切都符合所必备的条件,那赤月葬会再次祸害人间。

赤月葬的目的是收集大量灵魂,基本上只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里施展。

不过再深入思考,施展一次赤月葬必消耗庞大魔力,离开地狱几百年的卡奥斯的魔力回复能力必定下降许多,要不也不会时隔好几年才有那麽一次大屠杀,而距离上回的赤月葬也不过一年时间,按理来说不该这麽快。

不过白不排除卡奥斯会给地狱带来出其不意的惊喜。

白放下双手,说道:「在我看来,那几个屠夫是在物色下一场赤月葬的地点。」

阿尔点头认同,他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距离上一场赤月葬也不过一年。」

「确实每场赤月葬都有至少五年以上的间隔,」白突然想起什麽,走到一旁专门收纳解馋小零食的柜子,重新烧热柜子上方壶里冷却的水,「但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必须做好随时迎接赤月葬的准备。」

阿尔不晓得白究竟要做什麽,明明谈着正事,却忽然跑去煮水。

在死神之力的加持下,壶里的水迅速煮沸,白拿出两个马克杯与褐色铁罐子,他拧开盖子往杯里倒入适量的褐色粉末,紧接着再倒入热水并以汤匙快速搅拌。

最後,白又拿出一包袋子,将软乎乎的白色块状物丢入杯子内,大功告成。

眼看白拿着杯子走回来,阿尔下意识接过白递来的褐色饮料,杯子里的饮料飘着浓郁的香气,这香味很奇妙。

「这杯饮料叫作热可可,白色的是棉花糖,快趁热喝,可美味了!」白说着就往冒烟的杯子呼呼吹气,缓缓小嘬一口,然後露出幸福的表情。

热可可和棉花糖是郗正薰给白带来的人间食物,白不好甜食,但热可可加上棉花糖的搭配偏偏让他上瘾,成为他工作时的提神饮料。

白见阿尔还没喝,担心他有所顾虑,只好解释,「虽然我们正谈着公事,但我见你刚才也没怎麽吃,这恰好能给你一定的饱足感。」

不知怎麽,阿尔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他领了白的好意,尝试一口热可可。

还烫嘴的热可可,口感绵密又丝滑无比,味道偏甜有回甘,香醇浓郁充满整个口腔,阿尔又用汤匙舀起一块半融化的棉花糖送入口中,轻盈的甜腻即刻扩散开来,彷佛被施加魔法,阿尔竟觉得特别暖心、暖胃。

虽然阿尔没任何表示,但他的感受溢於言表,白也因此露出开心的微笑。

「把好东西分享给他人,果然会获得双倍的快乐。」白边说边喝,热可可陪伴着白无数个赶文件的日子,由於无名讨厌那味道,所以白唯有自个儿独享。

阿尔盯着不知不觉空了一半的杯子,乾咳一声清嗓子,说道:「谢谢。」

「不客气,这当作是我向你道歉,我先前的语气过分了。」白对自己早前的态度感到抱歉,他不该带着强迫性十足的语气向阿尔说话。

阿尔欲要说点什麽,恰好见到白嘴角边沾到热可可,正想提醒对方,殊不知白为了尽快缓解尴尬,抢在阿尔开口前回归正题。

「言归正传,我们无法干涉赤月葬的杀戮,毕竟生死簿早已决定好所有生命的来去。」

阿尔放下杯子,道:「是。死神唯一能做的,便是杀了屠夫,尽可能回收灵魂。」

「恐怕这次的赤月葬需要安排比过往更多的死神数量……」

「什麽意思?」

白没有回应,怔怔地盯着杯子手柄深思。

在伪神之岛遇见那叫凯文的屠夫之後,白很清楚卡奥斯欲要将他带回去这件事势在必行,他未知的身世背景以及身上藏着的秘密对卡奥斯而言很重要。

因此,在下次赤月葬来临时,卡奥斯必派遣更多屠夫来追捕白,而白也可趁这绝佳的机会作为引诱卡奥斯的诱饵,即便卡奥斯亲临现场的可能性不大。

倘若卡奥斯不出现,白反倒被抓回去,那鸦也能由後追上从而找到卡奥斯的巢穴。

可是当诱饵这事,白也只是临时设想,他得和鸦商量,说不定是捉拿卡奥斯的好机会。

「为迎接任何突发状况,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白轻描淡写地带过他那万般思绪,看着杯子里的棉花糖已化开,融入热可可中。

阿尔听得出白简单的一句话还蕴含着他所不知道的原因。

少年当初懵懂青涩的模样已褪去,好似经过某些事物的洗礼在极短的时间内蜕变,给人焕然一新,却又像是未曾改变,依旧是那个样子。

白喝口热可可,加深了沾在嘴角的痕迹,阿尔刚张开口,办公室外的嘈杂响动覆盖了他的声音。

门外的响动吸引了白与阿尔的注意,他俩纷纷往外看,只见应该失踪的鸦忽然冒出来,他受到一股强而有力的撞击,被摔得背部撞上办公室木门。

「让你不准碰我头发!你偏要碰!看我打死你!」

一阵震天动地的怒吼声吓着搞不清楚状况的两个後辈。

这时赫然闯进办公室的,是长发飘逸的班西。

班西手持长枪欲要刺向倒地的鸦,眼明手快的鸦则抬脚猛踢向班西满是破绽的腹部,紧接着一跃而起并踢开班西手中的长枪,鸦又想挥拳时,尤金及时出现拉开班西,避开了鸦的攻击。

白和阿尔瞪大双眼,观赏完前辈们一场过於认真的「切磋」,实在心惊胆跳。

「就摸一下而已,真小气!」鸦捡起地面的长枪,忽然又抛开,他摊开手掌一看,竟被灼伤了。

班西一听就气,要不是尤金由後拉开他,恐怕他还会继续闹下去。

「都别吵!你们这不是让後辈看笑话吗!」尤金一喊,全员不敢乱动,「班西,快收起报丧者!」

「啧!」班西百般不愿意,但既然尤金已开口,那他唯有乖乖听话。

骚动平息後,白这才开口问道:「你们一直躲在门外吗?」

尤金回答:「是。」

白脑袋迅速一转,又问:「班西没和阿尔一同过来,是去叫你们了?你们压根没失踪,而是躲起来了。」

阿尔也恍然大悟,配合起白,一唱一和,「鸦先生你一直都在地狱,却故意让我联系不上你,为的就是安排我和白在一块,暗地里观察我们如何相处对吧?」

简单来说,那三位前辈特地安排这出戏,就为了打破白和阿尔之间的隔阂。

鸦似笑非笑,一脸得逞的样子,他走过去轻拍阿尔的肩膀,再瞧了一眼满嘴污渍的白,接着从实招来,

「不错,是我安排的。你们瞧这不都好好的吗?也没打起来,还喝起热可可,相处得还行啊。」

说完,鸦向白伸出手,拇指指腹用力拭擦残留在白唇角的褐色痕迹。

这举动不止让阿尔看傻了,就连一旁的尤金和班西也面面相觑,不知该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

鸦倒不觉有何不妥,而白任由鸦拭擦他的嘴角,盯着面无表情的鸦,心里炸开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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