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们真的买了一个柜子,安置好,吃过饭洗过澡,早早就睡下了,并没有做什麽害羞的事情。
隔天,他们就如同前一天说的一样,下午的空堂去逛甜食,黑子是个很标准的甜食党,虽然他也喜欢大家会喜欢吃的东西,有时也无肉不欢,但他似乎就是抗拒不了甜食,赤司倒是没所谓,只稍微怀疑黑子的甜食胃可能比生理需求的血液还重要。
这天,赤司还没有觉得有什麽异状。
应该说,直到他们说说笑笑的这一刻,赤司并没有觉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半夜时,赤司被一阵细微的声音弄醒──他没有任何想法,那只是躺在旁边的黑子翻身的声音。
下一秒,黑子双手压住了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连他都感觉有点吃痛。
赤司轻微地一愣,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怎麽了。
黑子没有说话,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他的那双眼睛特别的亮,眼底散着细微幽暗的光。
他没有挣扎,温和地问:「哲也,怎麽了?」
黑子还是没有说话,低下头亲了他的脸颊,而後侧过角度去舔舐他的侧颈。
他的力道毫不温柔,但亲吻他又是十分的轻,而且不太像平常的恋人,对他的声音也没有反应,只感觉他似乎贴在自己的脖子边,平常黑子也很喜欢的位置上。
几秒後,赤司不得不有了一种奇怪的猜测。
「……哲也,你醒着吗?」
没有回应,黑子这时贴着他的脸颊,似乎很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
「嗯……哲也,你该不会是饿了吧?」
这次黑子有了一点反应。
「嗯?」
恋人对「饿」这个字有反应,赤司虽然不是不能动,但他没有想过要挣扎,只耐着性子温和地说:「你饿了吗?」
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黑子离开了他上半身,人还是压着他肩膀,跨坐在他身上,隔了好几秒,赤司才反应过来,黑子应该是点头或是摇头了。
他当然看不见。
赤司习惯性的微笑,勉强用手拍了拍黑子的手臂。
哄他:「你很渴吗?想咬我啊?」
这次黑子没有任何回应,赤司虽然不明白怎麽会这样,但他自己猜测,黑子那个反应该不会是、本能性的在挣扎?
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我真的有这麽香吗」的诡异念头。
「你真的这麽想要又不想咬的话,我会抽给你的,别那个表情。」
尽管看不见,赤司就是知道黑子大概是什麽表情,他等了一会儿後,黑子松开手,赤司没来的及有什麽反应,黑子一下子身体软软松开压在他身上,呼吸均匀气息绵长,根本就不像个会梦游的人。
赤司伸手抱着他的身体,心里充满困惑,但此刻黑子的呼吸似乎睡的很香甜,让他又多了无奈。
这时候如果对黑子动手动脚……他就会真的醒来了吧。
黑子隔天醒来时,赤司刚做好了早餐,刚好开门看见,便笑着把黑子从床上拉起来。
「早安,睡得好吗?」
面无异色语气温和,跟平时一样。
黑子起身不疑有他:「睡得很好,征,你什麽时候起来的?」
「也没多早啊,你不会是闻到奶昔的香味才醒来的吧?」赤司笑着说:「我可没准备哦。」
「才没有呢,只是感觉好像做了奇怪的梦。」
黑子顿了顿,「做了一个跟你有关的梦,征。」
听他这麽说,赤司难得眨了眨眼,表现的有点好奇。
「什麽梦?」
「我不记得了。」
黑子顿了顿,认真想了几秒:「只觉得应该跟你有关。」
赤司眼底微微一动,神色露出一点调皮,歪着头凑过去开玩笑道:「原来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不会是被我帅醒的吧。」
黑子直接用手掌推开赤司那张脸,面无表情语气平板。
「只是还没看腻而已。」
「害羞的话就直说,我不介意早上给你献吻哦。」
「我饿了,亲你又不会饱。」
「哈哈哈。」
赤司笑了起来,黑子不理会赤司的玩笑,迳直出去刷牙洗脸。
要说谎瞒过赤司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至少黑子没做过也没想过,他一出去,赤司就收起笑容,没什麽异状的去准备摆餐具。
──看来是真不记得了啊。
这天晚上他们互相交缠,黑子还是不愿意主动用嘴唇亲近他,在赤司看来好像比较接近不敢。
「征……嗯……」
结束後,黑子没多说什麽,只是伸出双手,撒娇似地把头埋进赤司的腰身,赤司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和外还带着尚未消散的情慾。
「哲也,要不要我去帮你拿个保温瓶?你想喝吗?」
赤司只是尝试性的问罢了,并没有任何依据,而黑子却是抬头看他,略带犹豫地说:「不用,喝不下去。」
不是「喝不下」而是「喝不下去」,这仅仅一字的差距很大。
黑子再度伸手抱紧他,「明天应该就好了。」
「……」
赤司想了想,换了姿势坐到他身旁,将黑子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脸颊边,黑子略带茫然的让他按着,然後刚吸了口气就产生了难以言喻的饱足感。
「你平常都喜欢突然抱着我撒娇,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啊!征,那个……」
只是一瞬间,鼻尖的香味消失了,他可以不用盯着赤司的血管看,不是食慾上的饱足感,而是让他更加平静的感觉。
即使不做爱,如果能这样一直紧紧相拥,好像也不会因为暂时无法顺利摄取血液或使用牙齿而感到空虚,不会因此而生病虚弱,不会因为没有别的管道发泄而心慌意乱。
黑子一瞬间忍不住张开了嘴唇,牙口的前齿慢慢变化,锐利伸长,他不太忍得住那种感觉,只轻轻把牙抵在上面,发出了细微的嘤咛声。
「嗯……哈……」
赤司一下子顿住,有种细微尖刺般的触感,有点麻,还有唾液的湿黏冰凉的感觉,黑子没有咬下去,他忍不住那种感觉,但与赤司做爱的次数多到足以使他记住对方的身体大部分的反应。
每一寸每一寸的肌肤血管、血液的流动、拥抱呼吸的频率,他都十分清楚,他没有咬过人,但他知道这样轻轻抵着,并不会出事。
但快要出事了。
赤司一顿,黑子就慢慢的抬起下巴,微皱起眉。
香味飘散进入他的鼻间,嗅觉跟平时一样发挥了作用。
──而刚刚那种难以解释的感觉就像一场梦。
赤司眨了眨眼,黑子抓住他,一个翻身两人在床上滚了半圈,变成赤司压着黑子。
赤司伏下上半身,询问的语气带着笑意,眼底已经没有什麽情慾只有平素的温和。
「哲也?怎麽了?」
黑子依旧不疑有他,用嘴唇浅浅亲了人一下,神色是说不出的眷恋:「征,再陪我一次好吗?最後一次。」
赤司露出笑容,低头避开了黑子的嘴唇,亲在他的额头上。
「想榨乾我吗?嗯,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有这麽欲求不满?」
「不是那样的。」
黑子神色不变,手下却用上了力道,下一句话他说的很轻,很坚定。
「我只是要你──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我不要把你让给别人,事情就是这样。」
赤司一下子直直地看了他几秒。
「怎麽了,不可以吗?」黑子只是问:「你困了?」
「嗯,我困了,不过你别误会,我只是惊喜。」
「惊喜?」
「对,惊喜。」
赤司低下头去舔舐啃咬黑子胸前的乳头,声音低沉呢喃有些模糊不清:「你这是……迟来的占有慾?我认识的哲也以前可不会说这种话呢。」
黑子没有解释羞涩也没有皱眉不满,只是说:「我不管,我只是说实话,是你要我永远对你说实话的。」
永远这种字眼太过漂亮,黑子难得用了这个词。
赤司确实说过这种话。
而黑子记得很牢,他永远记得赤司微笑地对他说:『你可以对我有所隐瞒,但不准对我说谎。』
现在想起来,还是国中的时候,赤司当时早就已经察觉了吧。
赤司的声音低沉,末尾的话语很清晰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嗯,是我说的,我可能、重新看上你了也说不定……」
喜欢这种感情对赤司来说太虚幻了,但他就是喜欢这样吧。
他就是无法抗拒黑子这一点。
那种听上去不经大脑却让他感觉到重视自己的那种直接,似乎想掌握主导权,却对他如此顺从,内里又倔强,会撒娇、会痴缠、会嘴硬、会心虚。
还会让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