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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宥潭视角)
我出生在中阶家庭里,父亲是经营一家公司的老板兼一所学校的董事长,母亲则是一家知名连锁香水店的老板娘。
我曾有个双胞胎兄弟,刚出生的我们就被赋予重责,先是学校成绩必须得是前三名,若没达到标准便会被责骂甚至是被暴打一顿。
我算是个会看脸色的人,面对提问时简单敷衍完後便没事了。
但……我的双胞胎兄弟就没这麽示弱了,说好听点是有自己的想法,说直白点则是不愿受人百般控制。
每次考试都故意垫底、学校黑名单必定有他,他不是不会读书,而是不愿为了他人的利益而去读书以及摆出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
「阿晏,你又反抗了?」我趁着父母不在的时候,蹑手蹑脚拿着医疗箱到房间边帮他擦药边劝说道:「明明忍耐一下就会没事的。」
「我何必要为了他那肮脏的面子而隐瞒自己的想法?」他照常用一脸不屑的样子说出此话,我照常刻意使点力的将药涂上,他像触到电似後的吼道:「痛痛痛……你干嘛这麽用力啦?阿潭。」
「因为我在生气。」我边说边将他的伤口用绷带包起来。
看着他全身伤痕累累,满是旧伤、新伤的,我也觉得痛啊!
「难道阿潭你就不会不服气吗?」他大声嚷嚷着像是要争取我同意的一票似的。
「忍耐就好了啊!阿晏你却……」正当我抬头要反驳他的时候,他那一副严肃的脸导致我又把话吞回去,他便用疑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似的口气问道:「又是忍耐!一直忍耐一直忍耐,那我们什麽时候才可以不用再忍耐?不用再过魁儡般的生活?你说啊!」疑问之余还不忘吼我一声。
「虽然不知道是什麽时候,但……总有一天会到来吧?」
虽然不知道会是哪天,但我当时真的是因为太天真才会如此说道的吧?
那年,我们八岁。
当其他的孩子在享受天真无邪的生活时,我们在想着如何逃离现在的生活。
日复一日的生活着,但在某一天的早上,我突然找不到应当睡在我身旁的阿晏。
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出去晨跑,但过了早餐时间也不见他的踪影。
我换猜想他可能是被逼迫在书房里读书,但去了书房却也没看到他。
我换打电话去询问他的同班同学,但也没个确切的消息。
最後逼不得已,我打电话到公司询问父亲,却音讯全无。
「为什麽这时候也不接电话……」我不耐烦的说着,但心里却冒出了「没接也好,反正也不想跟父亲通话的想法」明明现在是紧急事态!
难道他……丢下我,自己离开了?
「不会不会,阿晏他不会的!」我摇摇头的说道,并继续说道:「去库房找找好了,说不定他故意躲起来想吓唬我!」
语毕,我便全力跑到因为很少使用而明显积满阴森感的库房……
「喀!~~」生锈的铁门随着被推开而发出了不好听的刺耳声。
「阿晏,你在这里吗?」我边喊着他的名字边探头查看跟外头比起来更为阴暗潮湿的里面,见没声音我便继续喊道:「在的话出个声啊!别故意不出声啊!」
整间放满杂物的库房只有水从上头滴落到冰冷水泥地的滴答声仅此而已。
「没办法,只好进去找他了。」我边喃喃自语边摸黑前往里头,靠墙摸索了一会儿後仍旧没找到他,便往机率不大的中央走去,走了一会後我认为他没躲在这便准备离开此地时……撞到了某个东西:「痛,什麽啊!是杂物吗?」
因为常听库房是为了堆放不需要的杂物而建造出来的,所以我才下意识这麽认为。
而当我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向下垂落的绷带以及……一双脚,我本能地抬头向上看去,却在和他对上眼後软了脚……
因为,那个东西是……
「阿晏,你不要吓我啊!」他没回应,我继续大声喊道:「你干嘛在那麽高的地方!快点下来啊!很危险的。」
他还是没反应……
像着魁儡般的被吊挂在半空中,双眼空洞并低着头看着我……
不,仅仅是因为我刚好进入他的视线范围内而已。
「呕……呕!」在一轮呕吐後,我竭尽全力的吼着:「阿晏……你不是说不想变成他人的魁儡吗?那就证明给我看啊!不要在那里装死啊!」不知道吼了多久後,我抬头时眼前一黑……
对,我昏倒了。
听母亲的解释,我好像是呕吐使得头不舒服以及吼过头而导致昏厥的。
「潭,你即将是初中生了,赶紧去念书吧!你可是我周天岚的独子,可不能丢我的脸。」说话的是我父亲,他仅仅是经过我的房门并说道这样而已。
「是……」我一如往常的回应道,却在下一秒感觉到异样并向一旁的母亲急迫地问道:「为什麽父亲会说我是独子?我们家里不是有我和阿晏两个孩子吗?」
相较於温柔且脆弱的母亲总是用那副我当时还无法意识到的表情掩盖事实,此刻只是对我说了一句:「你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就打发我赶紧休息便匆匆地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当时茫然了,因为那清脆的锁链声到现在还彷佛在我的耳边似的,那真的只是我在做梦吗?
过了几天後,我在完成了读书计画,父亲松懈监督我的半小时之内,我走遍了家中每个他曾走过的角落试图寻找任何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就像是存在被抹消了一样……
我喃喃自语着:「没事的,我会活出你想要的样子。」我看着手上那张我和他用存起来的零用钱买的相机所拍的合照,既是我们第一张合照也是唯一的一张。
左边黑发黑眼的朴素男孩是我,而右边那有着白发红眼的耀眼男孩便是他。
那年,我十二岁,他则是永远的停在十二岁。
当同年的孩子正因为升初中而兴奋无比时,我正打算要活出他所期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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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综上所述,阿晏从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了。」阿宥一脸苦笑样的说道。
「那我遇到的阿佐是假的?」我想都没想就问道。
「可是我也疑似遇到过被你们称为佐晏的那个人啊!」学长说的是国中时遇到疑似是阿佐的阿宥?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没遇到他。」阿宥喝了口茶後并起身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吃到饱的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学长看了时间後看着我说道:「嗯,学弟你还有要吃吗?我等下去买几个回去给家人吃吃看。」
「不了,满足了。」我边说边吃完最後一口舒芙蕾。
这被称为甜点的食物们确实很好吃,但怕吃太多下次会腻的。
「看起来的确是挺满足的了,你们竟然不分上下吃了两叠小山……」学长笑着说道:「真是厉害啊!」
「吃了二十几盘算多?」
「对一般人来说算多吧?大胃王的话就很普通了。」学长也不确定的说道。
「喔。」我看着学长他只吃了几盘而已,便不再多说什麽了。
这时,从洗手间回来的身影说道:「我们走吧!」
「诶?」我抬头看向他後,对学长说道:「你们不是要买蛋糕回去给家人吃吗?我看队伍排挺长的,不如学长你先去排吧?」
学长转身一看,发现结帐队伍长到一条龙後便指着我和他的书包说道:「说的也是,我就先去排队了,你们顺便看一下有没有忘了拿什麽再过来。」语毕,便先行走进队伍尾端排队了。
「阿宥说他要买一个布朗尼、三个舒芙蕾、两个寒天布丁,还有两杯鲜奶茶。」我复诵着刚才阿宥边吃边默念的品项。
「是要给那几个孩子的吧?话说……阿莫你怎又瞬间认出是我了?」阿佐思考样的问道:「难道是我演技太烂?不过也才说一句话而已不是吗?」
「直觉吧?我就觉得是你。」
「所以有一半机率是赌的?那我不就是不打自招了!」
「也可以这麽说。」
「唉!算了,被你发现倒是没差。」阿佐边将阿宥的书包背起边偏头问道:「刚才你们在聊我?正确来说是生前的我?」
「嗯。」我猜他们两个并没共享记忆,不然阿宥早知道阿佐的存在了。所以我问道:「阿佐,所以……你真的已经死了?」
阿佐潇洒样的转身并看着我说道:「是啊!享年十二岁,但心智年龄有在成长就是了。」
「是谁害你的?」
「根据阿潭的记忆,我应该被声称是意外身亡的吧?你为什麽会认为我是被害的呢?」
「因为正常来讲,当自己的孩子遇害时,父母应该会连忙调查死因,而不是毁屍灭迹吧?」我以看过的小说剧情推测道。
「是挺有道理的,当时还听说生出月亮的孩子甚至是双胞胎的话,会克死另一个正常孩子的谣言呢!」阿佐边走向结帐队伍边笑着说道:「但是,那是阿潭他自己得面对的事情,我只能沉默而已。」
「如果他知道了犯人是谁且要报仇的话,你会阻止他吗?」
「阻止?为什麽要?」用不屑的口气笑着说完後,阿佐便插队到学长旁边开始聊起一些不会暴露身份的闲话家常着。
明明眼神没在笑……
是因为学长曾伤害过阿宥的关系吗?
不会阻止报仇……所以他也会为了阿宥而去对学长报仇?
他们买完甜点後,便准备离店外不远的交叉路口解散,家方向不同的阿佐对我低声说道:「但我从没想过要让阿潭亲自弄脏他的手,要弄脏也会是我处理。」脸上的笑容呈现有点使坏样又有点……感伤?
「但这个身体是阿宥他的。」
「所以我会帮忙处理他想除掉的人,因为……我为了他,什麽都愿意做。」
「那如果是伤害他,他没有想除掉的人呢?」
「……你是指那家伙吗?」阿佐指着我身後的学长并问道。
「详情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阿宥并不讨厌学长。」我说完补充道:「直觉。」
「怎连你也不反感那家伙啊?」阿佐一听,眉头皱了一下并质问道:「他害得阿潭在国三的时候就被那男人擅自定下荒唐的婚约,就算不是直接,也算是间接毁了他的人生吧?」
我的确不反感学长,又没对我怎样……
「阿宥没想过要听从那婚事吧?」我反问道。
「是没有,但哪怕某一天……会为了某个他而听从这事呢!」阿佐边说边不悦样的嘟起了嘴。
某个他……是指那个棕发的榜首?
「你果然很喜欢阿宥呢。」我诚心的说道。
「这是当然的,他是我最重要的人。」阿佐嘴角微上扬的说道。
「真羡慕你啊!」
「呵!羡慕个鬼喔!」阿佐笑着轻拍几下我的头并说道:「你也会找到的,再见。」语毕,转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
「嗯,阿佐再见。」
「学弟,我们走吧!你家和我家同方向吧?」学长指着通往家里的街道并说道。
「喔好。」我简单回应後并跟上。
最重要的人……我会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