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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赤羽业真的变成个毫无主见的弱智,只剩下一身落魄,寻山雾里想,那麽她主动来找他的这场谈话可以直接结束了。
因为一点意义也没有。
一场胜负已分,结果明了的对谈完全是大可不必。
如果是在各种报复心理,以及不怀好意的恶趣味沾满自身前的寻山雾里,听到赤羽业充满挑衅又嚣张的这般话,她绝对是有资格生气的。
寻山雾里原本确实是在理的一方,可在她对赤羽业视若无睹,并且予以嘲讽时,她理直气壮的资格就变了质。
她清楚这点,所以在当她看见赤羽业这副与以往大相迳庭的模样时,她就觉得他们的立场不对等。
这样不对等的谈话,就算她不战而胜也只会让她觉得虚无。
另外,看得出赤羽业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充分的反省过了,而她呢,倒是把棒打落水狗这点干得挺淋漓尽致的。
总而言之,她从占理的优势,也转变为了得理不饶人的糟糕家伙。
但报复仍然是不可能不报复的:)
至於赤羽业这边觉得不平衡也是正常的,就怪这两个人的性格都很恶劣。
寻山雾里抬手顺了顺垂落的发丝,而後拨向肩後,她双手压住裙摆,慢慢地站了起来。
随着高度的转变,她从原本与赤羽业平视的视角,又回到了原本居高临下的姿态。
而赤羽业也跟着站了起来,坐在地上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那可不是他的风格,他拍拍身上的黑色外套,靠在墙上使他沾上了不少的灰尘。
待到他整理好自己站定之後,才将视线缓缓放向眼前矮了他快一颗头的寻山雾里。
就这麽一段短短的时间,居高临下的人立刻就换了。
寻山雾里垂着眼眸,没有看他,背脊却仍是挺得直直的,一方面展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心虚,另一方面又彰显出她的理直气壮。
虽然她也有错误,但认错这事儿还是不可能这麽简单就认的。
毕竟话说回来,这一段争执的开端还是得归咎到赤羽某人身上。
「你应该很得意吧?」赤羽业朝寻山雾里走近了一步,略为低首凑近她。
赤羽业心知肚明,不管他心里是否平衡,而她又是如何视而不见,这一切还都是因为他自己。可虽说是他咎由自取,他同样也得从她身上要回点什麽。
一瞬间立场就转变了,寻山雾里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似乎正在思索要如何回答。
赤羽业勾起了嘴角,还是挺满意她这个反应的。
无论她是因为什麽退开步伐以及闪避他的视线,赤羽业心里总有一股扳回一城的喜悦,还有一丝丝连他自身都没察觉的悸动。
於是玩心又起,赤羽业开始了许久不见的咄咄逼人的攻势。
「也是。把我耍得团团转,你应该得意的不得了。」
赤羽业的笑意更深了,金色的眼瞳里堆满了狡黠,他又朝她走近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只余下半截手臂长,而寻山雾里逼不得已又退了一步,仍然没说话。
「说话啊,寻山同学,你怎麽不说了?」
一字一句都带着压迫,噎得人说不出话来。
他甚至还学着她阴阳怪气的喊了她姓氏,再加上敬语,听得人浑身不舒服。
就这麽你一步,我一步、你一步,我再一步,又有几句不中听的话语随着步伐传进耳里,目前看来,寻山雾里完全是处於劣势方。
在寻山雾里即将退无可退而抵上墙的时候,赤羽业语音更为上扬,听得出心情之好。
可也就是在此刻,寻山雾里停住了後退的脚步。
赤羽业抬起的步伐来不及收回,只得硬生生地停在她眼前,距离比方才更短了,两人之间只有四分之一长的手臂空间。
赤羽业对她此举感到意外,正纳闷之时,她的眼眸对上了他的。她终於直视他了。
「说完了?那该我说了吧。」
她的嗓音很轻,没有任何不耐烦,偏偏能让赤羽业无法反应,更无法反驳。
寻山雾里站得很直,眼眸里一点情绪也没有,彷佛刚刚结满冰霜的森森冷意只不过是一场错觉,她现在反而慵懒了许多。
她一直不说话,任由赤羽业各种言语攻击,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可以发泄的机会,并不是给了三分颜色,他就可以开染坊了。
面子给了,也反击过了,那麽就应该来谈谈正事了。
「赤羽同学。」她故意喊了一声,要比阴阳怪气,她是绝对不会输的:)
「......什、什麽?」倒是赤羽业有点招架不住了。
「你刚才说了那麽多,我个人觉得一点用处也没有。不管是在指责我,又或是在泄愤上。」她语气平淡,没有嘲讽,没有怒意,就如同平静无波的水面。
赤羽业:???怎麽就莫名其妙地被驳回了?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你不明白,没事,我可以好好跟你说说。」她和善地拍了拍眼前人的肩,一双眼睛添了几分怜悯。
赤羽业:我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赤羽同学你所说的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我承认,我的确是在耍你,也觉得挺好玩的。」她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想法,而她面无表情,说得一派认真。
赤羽业堂皇了,怎麽能说得这麽轻松又严肃???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都是因为什麽呢?」
说完这句话时,寻山雾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出於好意给赤羽业一点时间消化,毕竟她下一秒的话可能并不是那麽中听。
忠言逆耳,还是得听。
而赤羽业有种预感,她等等会说出什麽不得了的东西。
「这事情得追溯到我们都『还在』本校舍的时候——」
赤羽业:???????!!
等等等等等等等,不太对吧,为什麽从那里开始??
赤羽业愣愣地盯着眼前面无表情,且目光柔和的少女,明明方才还是他处於优势,可是现在,立场却完全不同了。
他很震惊,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此刻的他已经从方才的「???」变为「!!!」。
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逃避地听着;而她则是一字一句地将当时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虽然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吧,也虽然陈述此事的还是当事人之一吧,赤羽业仍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尤其是当寻山雾里用着毫无高低起伏的嗓音,还原他们争执过程的时候。
得亏她记忆力好,她将当时两人的对话都还原了一遍,还加上了一些教科书式的赘述。
平淡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赤羽业的脸也随着故事的发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故事来到尾声,当寻山雾里即将说出赤羽业的最後一句台词时,赤羽业的脸红得跟充血似的,他立刻伸出手来,用衣袖摀住了她的嘴。
柔软的布料覆上她的嘴唇,她闻到有些许洗衣香精的味道。
寻山雾里挑起了半边眉毛,看赤羽业红了整张脸,她也就愉快地闭上了嘴。
「......别、别说了。」
声音小得跟针掉到地上一样细微,但她还是听见了。
这场战役,赤羽业毫无疑问的一败。
就结果而言,不论赤羽业有没有清醒,当不当弱智,他一样输得一踏涂地。
喔,说不定他当弱智的结果还不会那麽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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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尾了收尾了太快乐了ヽ(●´∀`●)ノ
又是业君被迫害的一天,什麽对等,不存在的。
下一章会补上细节部分,做这场争执真正的结束。
抱歉了业君,还是OOC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