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特意前来,有何要事?」
「近日午夜梦回,总忆起儿时朕与清弟一同住在琉璃轩的情景,心中怀念得很,所以今天便来此处,想跟清弟叙叙旧。可是,大概清弟不太欢迎,否则,怎会一开口就问朕有何要事?」
「皇兄言重,臣弟不过担忧皇兄,国事繁忙,臣弟无能,无力分担,皇兄与臣弟此等无益之人久语,怕是只会耽误时日。」
慕容清的表情就跟往常一样不兴波澜,在慕容决看来,此刻的他依旧如一道清风,表面柔弱,可骨子里渗出来的都是孤傲,让慕容决心底怒气又添几分的是,慕容清表里不一,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能无力,其实不过在讽刺他无能无力;口口声声说为他「担忧」,又何曾真正担忧过?
然而,如今,他是皇,他是臣,他不能让他折服,却能命他下跪,他纵然不满,也敌不过他的皇权。
何况,今天他还真有要事在身。
思及此处,他还是选择下了气,然後又微笑了一下。
「清弟既然希望为朕分忧,那正好有一事要劳烦清弟。」
「皇兄请说。」
「父皇走後,朕时常想念往昔日子。父皇从前最爱到御花园散心,所以朕想劳烦清弟画下御花园的景致,好等朕挂於书房,即使无暇逛花园,也能睹画追思。」
慕容清心下一动,慕容决是想将他引出琉璃轩,目标是梨梨吗?「臣弟画技平平,怕入不了皇兄的眼。」
「流松子大师座下二弟子流青的画技都说平平,那天下怕只有二人能担此重任吧?」慕容决阴险一笑,「清弟替朕想想,朕该去云山把流松子大师『请』来,还是该去陆王府一趟?」
陆梨惊讶,流青?清郎居然就是流青?难怪哥哥对他这样友善!然後想到慕容决是想去把松子伯伯或者哥哥抓起来,她心中担忧,便牵了慕容清的手,「清郎⋯⋯」
慕容清忐忑,但还是回握了陆梨,「梨梨,放心。」
「皇兄说笑了,皇兄既然赏识臣弟,臣弟自当尽力,可既是叙旧,臣弟希望雨也能一同言欢,皇兄意下如何?」
「自然,兄弟三人相聚,再好不过。」慕容决回头吩咐小东去请慕容雨与冷凝婉,然後才转过来,向着陆梨道:「小梨也来吧,皇后也在花园,你们正好谈谈心。」
慕容清的手仍紧紧牵着陆梨,「如此甚好。」
⋯⋯
京城东廓。
「王爷,这里好像不对劲。」夏云此刻跟着慕容雨,走入阴暗的小巷。
「我们跟着消息来到城东,有什麽不对劲?」夏雷疑惑。
「刚才来的路上,人烟稀少,而且那些摊贩也有问题。」
「有什麽问题?」
「夏雷你到底是不是个副将?心思怎会这麽粗疏?那个大婶问摊贩要一斤津白,摊贩给她的是小白菜,这还不奇怪?还有那卖鱼的,一下把鱼头砍下,怎会有人这样宰鱼?」夏云打他。
「皇今早告诉王爷,要王爷查探土匪抢劫之事,还说有可靠消息,土匪首领苏少天就在城东,既然首领就在这里,这里当然有古怪。」
夏云已经不想搭理他,「你看,苏少天耶!当年王爷剿匪,死伤了我们多少弟兄?这苏少天至今仍然在逃,谁知两年後他会有多少人马?又有多少手下?那麽危险,皇就让我们王爷独个来查探,又不派士兵支援,这不是不合理吗?」
「这确实不合理⋯⋯」
「王爷!您为何不听皇的安排?让陆王府去查探不好吗?」
「别再多言,留意四周,此处有诈。」慕容雨握紧腰间的白虹宝剑。
三人走出小巷,便见一废弃木屋,看来已无人居住。
「出来吧。」慕容雨一脸冷峻。
话音刚落,十数个黑衣人便从天而降,持刀围住慕容雨、夏云与夏雷。
夏雷不满,「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知不知道这是谁?这是我们的⋯⋯」
夏雷还未说完,黑衣人便冲上前来,挥刀砍向三人,慕容雨拔剑迎击,一时刀光剑影,兵刃相接。
⋯⋯
御花园。
慕容清立在画绢前,他提起笔,但目光始终不离凉亭里的陆梨,陆梨正背对着她,与皇后张恩希、冷凝婉坐於一处聊天。
未料,紫兰轩就来了一个冷凝婉,方才冷凝婉说慕容雨有事耽搁,三刻之後便会赶到,他心上就莫名不安,力弱的他不想轻举妄动,只能遵行「敌不动,我不动」的下策,他逐笔逐笔细画,务求让人以为他处之泰然,而心中只盼慕容雨快些前来。
在此之前,他会好好守着陆梨,不让慕容决碰她一根青丝。
「清弟果真那麽喜欢小梨?」慕容决走到他身後。
「梨梨是臣弟的妻子。」慕容清简短地说,似是告诉慕容决事实就在眼前,不容强辩,然後又继续画着面前的草丛。
现正九月,御花园只剩黄菊盛开。
此时下人向张恩希传话,张恩希听完便握了握陆梨的手,又笑着摸了摸她的脸,然後急急离去了。
凉亭只剩陆梨和冷凝婉,二人似乎没有什麽交流。
「朕从来没有想过清弟这样的君子,会那麽容易喜欢一个女子。」
「皇兄抬举了,臣弟也不过是个凡人。」
「朕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慕容嘉文。」
「臣弟心内从来没有十三。」慕容清仍然从容地画画,「许多事情,皇兄都只看表面,未知全貌。」
慕容决冷笑,「你还是那般爱讲大道理,可是身分不同了,你如今只是个皇子,别再想教训朕。」
「皇兄有话大可直说,不必绕圈。」
「先前问过你的话,你还记得吧?如果再问你一次,你会怎样回答?」
两个宫女捧来了一盆梨子,陆梨似乎很高兴,急不及待拿了一个,便摇着小足,吃起梨子来。
慕容清转身,正视慕容决,「皇兄现已贵为九五之尊,天下有何女子不能收於後宫?为何一定要梨梨?」
慕容决走上前,脸容和慕容清贴得很近,他压低了声线,低得旁人都听不见,「她是朕的。朕就想要她,你到底是还,还是不还?」
「皇兄想必自知有违礼法,否则为何要问臣弟?」慕容清冷然,「皇兄身为皇帝,更应以身作则,作万民的表率⋯⋯」
「朕说过,别再教训朕,朕已厌烦了你满口的假仁假义,生在帝皇家的人,心肠向来就是黑的,装什麽正人君子?」慕容决的目光恶毒彷佛此刻就想要蹂躏他,他却毫不退缩。
「皇兄,梨梨不爱你。」
慕容决又冷笑,「她不爱朕,同样也不爱你,你永远都不会是她心悦之人,真可怜,慕容清。」
慕容清皱了眉,「什麽意思?」
小东此时走上前,「皇上,边境传来军报。」
「休怪朕辣手无情,慕容清。」慕容决退後了两步,又回复笑脸,「好吧,那朕就先去处理政事了。此处就劳烦清弟了。」
「恭送皇兄。」慕容清行礼,他盯着慕容决的背影远去,手中握紧画笔,心中正翻着巨浪,他不安,极为不安,慕容决到底想干什麽?此刻他离去处理军务,是否想自己放松戒备,然後派人来围堵?
慕容清回过头来继续画画,眼光又瞄向凉亭处的陆梨,他到底如何才能护住她?
三刻,慕容清在心中默念,若雨三刻之後仍未到来,他会带她走。
⋯⋯
废屋前,慕容雨正与黑衣人打斗,黑衣人身法来路不明,让慕容雨疑惑。他剿过匪,也与苏少天等人对战过,认得他们的身法,他敢肯定,面前这群黑衣人,并非土匪。
对招下来,慕容雨发现黑衣人总在避开与他正面冲击,东躲西藏,但又非败阵而逃,只一味拖延,若果以他为目标,是应出尽全力,时时留意时机冲前刺杀,但这些人,根本没打算这样做⋯⋯他们的目的是什麽?
慕容雨加快了出剑的速度,让对方措手不及,他旋身一踢把对方踢倒在地上,然後又接连出剑,其他黑衣人相继受伤倒下。慕容雨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胸口,用剑挑起他幪面的黑布。
「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没有回答,下一刹便吐血而亡。
「服毒了吗?」
其他倒地的黑衣人也纷纷服毒而死。
夏云夏雷赶上前,「王爷!」
慕容雨思量片刻,蓦然醒悟,他急步往回路跑,夏云夏雷也急急跟上。
「王爷!」
「快回宫!」慕容雨此刻慌张的神情,让夏云夏雷感到忧心。
⋯⋯
陆梨刚刚被人捂住了嘴,抱来了一个宫殿,她认得此处是乾元宫,她猛烈挣扎,然後那抓住她的人就把她扔进一间房内。
「嘶——痛——」陆梨从地上缓缓爬起来,按了按手臂,见来人把门锁上,她急急跑到门边,大力拍着门,门晃了晃,但未有打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没有人理会她。
「你们是谁?为什麽要抓我?开门!」
她用力拍着门,没留意房内早有人看着她。
「开门!」
那人缓缓走上前,直到走到她背後才停下来。
陆梨见门上渐渐出现一高大的阴影,便不再拍着门,她心中忐忑,呼吸逐渐急促。
谁⋯⋯?
此处是乾元宫。
即是只有一人能自出自入⋯⋯
陆梨缓缓转身,只见来人身穿宽松的黄绢中衣,她徐徐昂起头,眼内满是惊恐。
「小梨,我好想你。」
陆梨咬牙,伸手摸向袖中,但他一下抓着她的双臂,把她按在门上。
她正想开口呼救,但他只见她嫩红的小嘴微张,便再也遏止不住那足以焚掉他身心的慾火,他双手捧着她雪白的小脸蛋,无视她的抗拒,然後一下俯下来想衔住她那绵软的唇瓣。陆梨惊慌地避开,但他未有放弃,直接衔住她那柔嫩的脸儿。
陆梨瞠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