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买咖啡”一道清冷的声音不经意地闯入现有的温馨,甚至没有人注意到,那抹背影消失在正缓缓阖上的门扉之中,离去。
踩着沉重,周子瑜的脸色不是太好看,从贩卖机中投了罐咖啡出来,便拎着它往那扇写着“逃生楼梯”的方向迈去
不假思索地将门打开,在医院的来来往往的走道上,没有人注意到那低落,也没有人制止那扇不得随意进入的门被开启,更没有人及时拉住朝里头走去的身影。
就像那时一样,没有人,拉住
就这麽陷进了,不该的,世界。
将门关上,里头传来一股潮湿的霉味,空荡的楼梯间,墙上挂着发黄的标志,上头纵横交错的蜘蛛网,布满厚重的灰尘,只有那还在微微闪烁的灯泡当作唯一的光线来源
蹙起眉头,就这麽漫无目的的踩着一阶又一阶,正是内心深处最空荡的世界,每一步,成了巨大的回响
孤寂是这世界唯一扬起地号角声,悠悠地、慢慢地,擒住
似乎听见不一样的声音,浓稠,坠落地面的碰撞,正逐渐扩大
随後,撞上,回神,接着,瞳孔震荡
周子瑜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有着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嘴,紮了简单俐落地马尾,水汪汪的大眼中满是纯真,正向她投予最甜美的笑容
霎那间,女孩的头发凌乱散着,嘴角滑落一道腥红,眼眸中的天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深邃与无神,甜美的微笑成了最冷漠的平淡,一步步,向她逼近
再次听见那不一样的声音,随着小女孩的向前,周子瑜下意识地慢慢後退
“救我,谁能来救救我?”
“这种日子甚麽时候能够结束?”
“为什麽,一个人也都保护不了呢?”
伴随的四周传来的声音,那女孩的身上开始出现一道道伤口,鲜血从伤口中源源不绝地流出,滑至末梢,汇聚,向下低落,暗红的珍珠撞向地板,溅起,向四周散去
那些话语像是把利刃,狠狠地刺进周子瑜的心房,看见鲜血无止尽地从女孩的身上流出,感觉到一股温热感由自己的右手臂处传到自己的脑中,紧接着,便感觉到一道温热滑过自己冰冷的手背
机械式地将目光转到自己的右手,纯白的衬衫早已被染得通红,正向上蔓延着,剧痛随之也涌入脑中,左手连忙覆到右臂伤口之上,试图止住从指缝中溢出地血液
正抬起脚欲往後退一步时,感觉到有股阻力,往地板一看,发现地板早已被鲜红的血液给取代,慢慢累积,早已来到她的脚踝处
“我活着,真的有意义吗?”
被迫重新注视着那女孩,此时的她沾满血液伤痕累累的双手正紧紧地抓着周子瑜,震惊之余,从血池中也突然冒出几道熟悉的身影,抓住她的四肢,顿时,血池的液面也陡然上升,欲将她埋没中
眼神中满是惊慌与恐惧,周子瑜奋力将那些手拨开,黏稠的腥红阻碍了她的动作,不知何时,那些抓住她的手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笨重的枷锁,将她牢牢禁锢住
女孩原本低着头站在她眼前不为所动,突然,一阵带着嘲讽、鄙视及戏谑的笑声从她口中传出,正当周子瑜还恐惧之时,那女孩瘦弱的双手突然强而有力,将周子瑜的袖子徒手撕开,上头满满的伤痕裸露而出,直达手腕那几条显眼的疤痕
“住、住手!”想要反抗,但双手早已被禁锢住,铁链的敲响都被那些浓稠给吸附带走,只剩下那声嘶力竭的怒吼在做最无助地反抗。但这一切还没结束,女孩笑得灿烂,完完全全无视了那反抗声,缓慢地举起小小地手,将她胸前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任凭周子瑜怎麽挣扎也无济於事
心里最不堪回首的,身体最不愿被揭露地秘密,正被那女孩慢慢地重新加温,将受投掩盖着最脆弱的痂毫不留情地拔除
愤怒地咬着牙,布满血丝的眼球还泛着泪光,她不明白为甚麽总有些熟悉,但那种熟悉却刺痛了她的神经,脑传来的痛楚与那些伤的痛,更将她的精神状况推到边缘
就在准备破碎的前一刻,眼前的景象成了一片漆黑,感觉掉入了那无止尽的深渊
漆黑持续不久,紧接着她看见自己在一个很奇怪的空间之中,原先周遭的一切不知去向,唯一还能证明刚刚经历过那番的是已经被解开的几颗扣子
就像是一匹失控地马往悬崖冲去,在坠落地前一刻,奋力扯疆绳
那女孩重新来到她的面前,身上原先的鲜红也洗净,现在的她就像是个天使,不过似乎长高了些,眼神是比方才要更加冰冷深邃
“你…是谁?”简单的问句,其中是掩盖不住地疲惫感,头部的疼痛因为没了身体上的那些疼痛相互抗衡,只觉得愈发难受
女孩一言不发来到她面前,只是将冰冷轻抚上她的脸颊
不知何时涌入地海水将两人都吞噬,就这麽沉没於水中
窒息感愈发严重,感觉自己的力气正一点点地被海水带走,但眼前的女孩似乎不受此影响,她只勾起内最细微地笑,很轻很轻,若有似无
下一秒,她拉起她自己的右手袖子,却令周子瑜愣住了─那与她一模一样地伤疤就这麽印在她的手臂上
“我是谁?我是你啊…”在她掉进下一个空间时,她似乎听见她是这麽回答的,不过下一刻,她也没心思慢慢思考了
她竭尽所能地开始逃,後头追赶她的,是一具具血肉魁儡,面容,都是她自己
撞开眼前唯一的一扇门,印入眼帘地是那最一开始地楼梯,後头追赶她的血肉魁儡却没停下脚步
二话不说迈开大步,尽全力冲上楼梯,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她知道,一旦停下来了,一切就不可能了
究竟跑了多久也不知道了,只感觉到双脚渐渐无力,越发沉重地脚让她有些力不从心,看出口就在眼前,却在那最後一步被擒住了右脚
凭着多年练出的本能,周子瑜紧紧抓一旁的扶手,任凭後头的血肉魁儡化成液体将她浸没,模糊了她的视线,正努力地将她拖回去深渊
另一只手用尽全力想抓住任何东西,盲目地向前方探索,换得的却是一次次的落空以及被吞噬地更深
好比流沙,越挣扎,陷越快
噗哧一笑,笑得又苦又酸。她努力成为别人的希望,却没有人能成为她的希望
就在放弃挣扎的前一刻,一道光芒闪入了被模糊地视线,驱离了黑暗
她看见一只手朝她伸过来,接着紧紧握住自己无助地冰冷,逐渐带给了自己那流失的温暖
是天使还是人?完全不清楚,只记得她那句话是打破这幻境的钥匙,怎麽样也没料到,竟然,真的会有希望
“子瑜、子瑜、子瑜!”幻境驱散,周子瑜这才恢复意识,也才明白为何这般心急
不知为何,此刻的她正位於医院顶楼处,并且正坐在那围栏上头,下头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从这高度掉下去肯定是必死无疑!
狠狠地深吸一口气,让心中原本那股不安压制下来,俐落轻松地往後一翻,当转过头来时,却发现那熟悉地眼眶正转着泪水
二话不说,索性将她直接纳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自然是明白方才没有意识地自己肯定吓坏了她─从她那叫得又急又慌的呼唤就能知道
“对不起,谢谢你。我答应做手术,不过,要等工程告段落”没来由地话让凑崎纱夏一头雾水
因为她不知道,方才的周子瑜究竟经历了些什麽,也不会明白此刻的她现在的心情
只为了单纯那句话,将周子瑜脱离了深渊,成了她最无助时地那抹希望
「还有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