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快来看!顾朝阳的生日直播开始了!」凯莉兴奋地从电脑桌前跳起来,拿着手机一路冲到沙发旁坐下。
宋晓萱敷着面膜,仰头躺在沙发上,整张脸只露出一对眼珠子,还艰难地用尽量不动到嘴角的方式说:「凯莉啊,你这是公然叛变了吗?你的裴哥呢?」
「哎这你就不懂了,裴哥那是崇拜,顾顾这是国民暖男啊,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理想型啊!」
宋晓萱嗤了一声,拿了两块黄瓜片敷在眼睛上,拒绝再跟凯莉对话。
但手机上的直播正在进行,他的声音一清二楚地传进她的耳里。
「大家晚安,先谢谢大家的祝福还有礼物,我每一个都看过了,很感动,二十七岁的生日有你们真的很幸福。」
「好吧,我看到留言大家好像都想来点特别的,可能我讲话太无聊了,我果然还是只适合唱歌呢······」
凯莉在旁边很少女心地跟手机对话,直嚷:「乱讲!顾顾讲话怎麽会无聊!」
「别担心,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开玩笑的,不过我真的有一首歌要献给你们,是今天在IF直播上的顾宝们才有的福利。」
接着是他略带磁性的嗓音,一句一句缓慢而轻柔,明明只是清唱,却好像在她的耳边反覆低吟着,让她的心起了些许涟漪。
「流年和岁月如梭,白驹似烟而过,你说,要和我看星辰日落,如今却只剩我眺望夜空。」
「只愿你一生安好,愿你单纯依旧,愿,我不在你身旁时候,你的生活平凡而温柔。」
宋晓萱有些烦躁地揭开脸上的面膜,看着陶醉在顾朝阳歌声里的凯莉,推了她一把:「要看直播回家看,不要总是赖在我这里,新鲜空气都被你吸走了。」
「萱,你怎麽可以这麽无情,也不想想momo平常是谁在照顾的。」凯莉顺着她的力道,浮夸地从沙发上滚了下去,用一副被抛弃的表情看向宋晓萱。
这时momo也跟着叫了一声,好像在附和凯莉的话一样,宋晓萱霎时一口气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好郁闷地自己回房间:「算了算了,我睡了,明天还有广告要拍,你声音关小一点。」
「这麽早啊?难道是老了?更年期?」凯莉伸手把momo捞进怀里,对着牠小声道。
而宋晓萱砰地一声,关上门前只丢下一句话:「我才二十八!」
*
试镜当天,宋晓萱跟凯莉提早二十分钟到了星采娱乐,因为这次投资方是星采,所以试镜选角几乎都订在星娱总公司的练习室。
宋晓萱曾经与张嘉绮合作过一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都是在张嘉绮还没出名之前的时候,一次是客串,一次是重要配角,所以两人还算熟识,其中电影还因星娱的炒作一炮而红,也算是张嘉绮的成名作。
这也是为什麽,这次星娱看中了张嘉绮的剧本,直接内定了女主角,而她明知道宋晓萱形象不适合,却不好反驳的原因。
宋晓萱推开练习室的门时,导演张嘉绮跟制作人及监制已经在里面聊起天来了,这个时段名义上是女主角的试镜时间,但实际上因为女主角已经内定,所以导演、制作人及监制的气氛显得格外松散。
「张导、各位制作、监制,大家早安。」宋晓萱乖巧地点头问好後,便直挺挺地站在练习室中间,似乎正在扮演一个乖巧的女学生。
张嘉绮坐在位置上,原本还笑着的脸,看到她便大大叹了一口气。
「张导,请问有什麽问题吗?」宋晓萱歪着头,装可爱般问着。
张嘉绮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围着宋晓萱走了三圈,一边走还一边叹气,其他人都低声笑了,张嘉绮最後才道:「问题大的很。」
「呃,哪里的问题······」宋晓萱迟疑地开口。
「这里。」说着说着,张嘉绮直接伸手掐了宋晓萱的屁股一下,宋晓萱惊叫一声,张嘉绮还继续捏下去:「还有这里跟这里!身材太好了!全是问题!」
「君子动口不动手呀。」宋晓萱护住自己的胸口,委屈巴巴地说:「我就剩个综艺节目,上完就开始减重,你担心点别的吧。」
「你的演技我不担心,我就怕你把吕琪琪从白莲花演成黑玫瑰。」张嘉绮揉了揉耳後。
「不会的,我保证两个月後,你会看到活生生的吕琪琪!」拍着胸口,宋晓萱信誓旦旦地说。
「那样最好,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我等等要试镜别人。」
「咦?就这样啊?哎,张导等等,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什麽事?」
「我们这部戏里没有关系户吧?」
「怎麽会没有?最大的关系户就是你!」
闻言,宋晓萱只好摸摸鼻子,乖乖离开练习室。
比预想中的还要快结束,不过这样也挺正常的,张嘉绮再怎麽想换人也没用,所以乾脆选择不浪费时间在她的试镜上。
宋晓萱在外头和凯莉会合,没想到就分开那麽一下,凯莉又获得了八卦,急着跟宋晓萱分享:「萱萱!你听我说!邹导那部片的女主角最後订的是倩芸姊姊!杨薇琳连个配角都没捞到!」
「嗯?怎麽可能?」宋晓萱脱口而出。
原本邹导有透过口风,说下部片的想跟她合作,女主角是个擅长使用美人计的间谍,宋晓萱还为了里面一丁点的武打片段,去学了两个月的跆拳道,没想到裴澈突然让她接张导的新电影,两个档期冲突,想也知道是有人抢了她的角色,公司为了补偿她给她另一个主角。
而她推测,最有可能抢她角色的就是杨薇琳,因为上次她打电话给邹导时,分明听见杨薇琳装嗲的声音,邹导还急忙解释说在跟朋友吃饭。
宋晓萱本来想,邹导应该不是那麽肤浅的人,因为一个饭局就换人,结果还真是······不过怎麽现在这消息听起来,邹导又换人了呢?
「萱萱,我猜是裴哥。」凯莉摀着嘴巴偷偷乐着,好像裴澈跟她告白了似的:「裴哥的小秘书跟我说,他接到张导剧本那天可是摔了副总的门。」
「哇,裴哥这闷骚的我都不敢看了,他还一脸严肃叫我要改形象欸。」宋晓萱嘴欠地占裴澈便宜,正觉得身心舒畅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宋晓萱拿出手机一看,差点没把手机摔地上,来电显示正是裴澈。
两人一阵慌乱,宋晓萱把手机推给凯莉,用嘴型说着:『我在试镜,交给你了。』,但凯莉疯狂摇头,提着一口气就是不敢接,於是手机最後又回到了宋晓萱手上。
「喂?裴哥啊。」宋晓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了电话。
「试镜完了?」裴澈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传过来。
「嗯啊,裴哥你消息真灵通······」
「张导刚刚打给我叫我控制你的饮食,最好从今天开始。」
「我还有个节目要上欸······而且你不是应该打来恭喜我试镜通过,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吗······」
「不。」她听见裴澈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他低声说:「我是打来告诉你,从今天开始都不能吃好吃的,尤其是华荣饭店的糖醋排骨。」
接下来的日子,对宋晓萱来说简直是地狱,每天水煮青菜、鸡肉还有苹果,原本因为练跆拳道和健身而长出来的线条更是被勒令消失,唯一比较欣慰的是,她最近被允许可以不用再浓妆出门了。
於是她那天只画了眉毛,上了唇膏,素着一张脸上了『女人私房话』。
而那天网友们底下的回应如下:
『我的天,这是宋晓萱吗?她的妖艳大红唇呢!』
『我们家小仙女素颜也好看!看她白抛抛的皮肤!』
『是为了节目需要吧?这集讲保养呢,真想知道小仙女都用哪牌的美白。』
网友们反应热烈,裴澈买了几条热门,把#宋晓萱素颜#宋晓萱女人私房话送上了娱乐前十搜寻关键字,宋晓萱得意地对凯莉说:「看吧,清纯人设就是这样慢慢来的。」
宋晓萱变得热衷於清纯人设上,虽然凯莉觉得是她自我感觉太良好,顶多变得清新脱俗一点,哪有到什麽纯洁无瑕,但宋晓萱依然沉静在自己是气质少女的气氛里。
等到一些日常工作告一段落後,宋晓萱才静下来慢慢磨台词跟剧本,就算她一开始再怎麽吐槽女主角有多白莲花,这剧情有多狗血,进入工作状态後,她便会让自己带入主角的身份,并试着揣摩主角的思绪。
这是凯莉最佩服宋晓萱的一点,她的演技不是天份,而是靠一点一点揣测和模拟练习出来的,而因为宋晓萱之前演过的角色形象都大同小异,大家才会以为她是本色出演,以为她只演得好美艳的角色,无形中局限了她的戏路。
宋晓萱进入工作模式後,会有点儿走火入魔,吃饭吃着吃着,突然蹦出一句女主角吃饭时说的台词,或是观摩国外的爱情片培养感觉的时候,看着看着就哭了,像个活生生的吕琪琪。
「萱萱,我拿到《向阳》的出演名单了,你要不要看一下?」凯莉点开张导发给她的附件,还没看几眼,就被宋晓萱打断。
「学长,你说什麽?」宋晓萱揪了揪凯莉的衣袖,凯莉则一脸懵。
没人接台词,宋晓萱还是自顾自地演了下去,她泫然欲泣地别过头:「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凯莉傻傻地看着宋晓萱转身离开客厅,走出了家门,等等,这是你家呀!你要去哪!
於是出演名单的事就被两人忘在脑後,拍定妆照当天,剧组选在信德高中直接架摄影棚,上午拍定妆,下午直接开机仪式,信德高中有一片九重葛花海墙,号称T市最美最浪漫的高中之一,而此时正值暑假,剧组租了整整一个半月来拍摄校园场景。
身为向阳里最大咖外加投资方的关系户出演人员,宋晓萱获得了一间单独的小办公室作为化妆休息室,此刻她已经换上青春洋溢的制服,坐在椅子上僵着姿势任由造型师摆布。
外头有人敲门说男主角来打招呼,她还丝毫没在状况内,一面想着自己居然忘记看男主角是谁,要是等等叫不出名字会不会很尴尬,一面让凯莉去开门。
下一秒,她听见凯莉的惊呼声,然後走进来的男助理先说了句:「宋姐好。」
接着宋晓萱透过镜子,看见跟在助理身後的他,还有那双如琥珀般澄澈的褐色眼眸,他眼中盛满了许多情绪,却在最後化成了嘴边一句很轻很轻的呢喃:「宋······姐好。」